好奇他來這裡怎麼做飯而已,有什麼好愧疚的。這樣想著,又覺理直氣壯。
水無攸把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好笑。帶著他們出了林子,卻又來到草地上,齊康隨他走了一陣,赫然發現就在濃密的草地中,竟然有一條一人寬的小溪,先前只因隔得遠,溪水又自流無聲,所以竟沒發覺。
「公子,你在這裡等著,我們再抓幾條魚就可以開火做飯了。」水無攸一邊說著,就撩起長袍別在腰帶上,然後挽起褲腿,「撲通」一聲跳下小溪,倒把齊康嚇了一跳。
「你……你還會抓魚?」齊康是真的驚訝了,不相信這個水無攸病夫一般的身體,卻會有這許多本事。然而不到片刻間,一條尺來長的草魚就被拋上岸,在草地上兀自亂蹦。
驚奇之色掩蓋了原本的不屑。齊康就站在岸上,瞪大眼睛看著水無攸優美的身形在水裡東撲一下西撲一下。隨著他的動作,一尾尾鮮魚不斷被甩了上來,俱是半尺多長的大魚,偶爾還會有一兩條一尺多長的。
齊康也被水無攸逗弄上了興趣,興致勃勃學他把袍子往腰裡一紮,脫掉靴子挽起褲腿,然後就向小溪裡一躍。那楊青只顧著看水無攸靈活優美的身形,等聽到水聲的時候已經晚了,自家主子早已站立在小溪之中。
「哇,好涼啊。」齊康驚叫了一聲:「不是說什麼春江水暖鴨先知嗎?這哪裡暖了。」他一邊叫著,忽然看見一條大魚從自己眼前驚慌遊過,連忙彎下身子伸手去抓。然而那魚滑溜無比,只是碰了下身子就被它逃開,毫無經驗的齊康卻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在水裡。
「公子小心。」楊青擔憂的叫,卻見遠處的水無攸忽然飛身而起,在水面上一起一落,便來到齊康面前,正好在他摔進水裡的最後一刻抓住了他,幫他穩住了身形。
齊康大感訝異,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害羞,指著溪水道:「先生,真奇怪,這麼一條小溪,水流也不湍急,怎的我一動,它竟就忽然生出了許多力量,差點兒將我拽下去?」
水無攸一愣,這是齊康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叫他「先生」,不知為什麼,心裡竟然有一絲暖意掠過。微笑道:「是啊,水裡和岸上可不同,公子也是習過武藝的人,本可以在水裡捉魚捉蝦,上身左右上下襬動,下盤卻穩如泰山的,你只因沒練習過,因此一時間有些不習慣罷了。」
齊康點點頭道:「沒錯,我覺著我是可以站穩的,就是這腿浸在水裡的感覺和陸地上不一樣。」他一邊說,眼看又一條魚游過去,不由得興奮叫道:「啊,又是一條,這裡的魚真多。」話音未落,早彎下腰去,兩隻手抱住了那尾魚。
一招得手,齊康不由得哈哈大笑。水無攸在他身旁,看到他如此開心,面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意。可惜那條魚實在太滑溜,齊康沒有經驗,撲騰了一陣還是讓魚逃掉了,但這一次他的身形卻穩了許多。
忙活了一陣,齊康終於在水水無攸的教導下也捉住了三尾大魚。生平從未有過如此經歷的太子大為興奮,只覺在宮中一呼百應的時候,也沒有此刻快意,都上了岸,兀自興奮的和楊青大說大笑。
正說笑著,忽然記起自己的太子身份,不由得連忙收了笑聲,抬眼看向水無攸,卻見對方正躺在草地上,以手枕頭,望著天上悠悠白雲,在齊康看他的時候,忽然開口道:「人生就該是這樣,快意逍遙自在一些,不然還有什麼趣味?公子儘管放開胸懷玩耍,我和你那些老師是不一樣的。」
齊康鬆了口氣,心底生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只覺雖然水無攸是他的老師中最不著調的一個,但不知為什麼,現在卻覺得他有些可親可愛了。
忽聽對方又笑道:「只是有一樣,公子如今跟著我,自然可以放肆一些,只是回到皇城後,該收斂還是要收斂的。不然那些大儒國手若發現自己的乖學生跟著我出來一趟,回去就沒了正形,只怕要打上我的門了。小的家貧寒微,可禁不起國手們糟蹋。」
話音落,齊康和小閔子楊青已忍不住彎腰捧腹的笑起來,幻想著那些鬍子花白的大儒兇叫著闖進水無攸的家門,拖出正躲在屋裡喝酒的他連罵帶打,真是怎麼想都覺得好笑的不行。
水無攸額頭隱隱下了一排黑線,指著他們叫道:「喂,有這麼好笑嗎?你們這些傢伙有點同情心好不好?幸災樂禍那麼好玩嗎?」
齊康好不容易才直起身來,不懷好意的看著水無攸,壞笑道:「你放心吧先生,我一定不幸災樂禍,我要付諸行動,回去後我就大模大樣的好好學習先生的樣子,一定要把太傅們的鬍子氣的翹起來,這齣好戲我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