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的角落,陸情還在昏迷著,慕容驍在一旁看著他,面無表情。也許他對陸情也已失望,但高放知道他一定仍舊希望拯救陸情的性命。陸情體內經年累月的毒此刻發作起來,若花音真是藥人體質,那便是解了這燃眉之急。
高放將這件事向花音說起,花音聽完,卻只是看向信雲深。
信雲深將她從烈火之中拯救,在她眼裡,信雲深已然是她最信賴的依靠。上一次見面時的高傲與高深莫測全然不見,此時她只如同一隻受了驚的雀兒,全然沒了自己的主意。
信雲深向她點了點頭,花音也算痛快,當即便伸出手臂示意高放取血。
高放取出小刀與瓷瓶,邊上止血藥也準備好,正欲動手,花音卻又動了。
原來信雲深正想過去看看李帥,花音見他離開,竟毫不避諱地拉住他的衣袖,抬臉看他的神情裡滿是驚惶。
高放無奈地看著信雲深:“花音姑娘受了驚,你先站在這裡,等我取完血。”
信雲深也是無奈地點了點頭,輕嘆了口氣,似乎覺得很是困擾。
高放將那細細的刀刃用火烤過,剛剛靠近花音的面板,信雲深突然道:“不會留疤吧?”
高放一怔,心底尚來不及多想什麼,便拿起旁邊的小盒子,向信雲深道:“這裡面的藥有生肌止血的功效,雖然對大傷口作用不大,但是一點點小傷口,不會留下疤痕的。”這也是他剛才沒有拿給慕容驍他們用的原因。這點藥膏對他們的傷勢不過是杯水車薪,起不了作用,這時用在花音身上,高放原也是要防止在花音身上落下疤痕的。
信雲深點了點頭,在一旁看著。高放繼續動手,等安靜下來,回味片刻,高放便覺得一絲冰涼的酸澀從心底湧上。
這不是他所瞭解的信雲深。信雲深何時會在乎別人,此時竟然會關心到這種小事,難道他對花音──
高放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拋至腦後,只專心對付起眼前之事。
取了血,又仔細給花音手臂上的傷口敷了藥,高放才匆匆走向陸情,將解藥餵給他,暫觀後效。
信雲深和李帥又一起在山洞裡找了半個時辰,終於找到一處機關,觸動之後,幾人身處的這山洞居然一震,緩緩上升起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這山洞才帶著眾人升至頂上,信雲深站在崖邊望著深淵之中那被大火焚燬的情花山莊,也不由得讚歎這機關設得實在巧妙至極,竟將整個山谷與山峰的起伏之勢都利用了進去。
高放一直有些悶悶的,臉色也不太好,信雲深走到他身邊,小心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擔憂道:“小放,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臉色很差。”
高放竟不知道自己的情緒表現得如此明顯,抬頭看到少年關切的神情,高放只覺得心頭一緊。
他果然是──栽在這個小子的手裡了。如果信雲深對著別人露出這樣的神情,如果信雲深像對他一樣再對別人這般親密,高放簡直無法想像,自己將會有多麼難過。
只是,他知道麼?!他到底懂還是不懂?!
一行人出了情花山莊,慕容驍招來焚心門人,欲將情花山莊和那些中毒的江湖人全部押回焚心門。
方家幾人與慕容驍的恩怨,自然只有讓他們自己去解決。至於那些中毒之人,帶回以醫術見長的焚心門醫治是最合適不過的。這是最穩妥的解決辦法,連信雲深也無話可說。
他原本是想將那些江湖人都押回清風劍派,無論是救治還是其他,都可以讓清風劍派的聲望再上一層樓。就這樣讓焚心門帶走豈不是白白為他人作嫁衣裳。
但眼下帶回清風劍派也不是個好辦法,這麼多人中了這種毒,尋常大夫都無可奈何。稍想一想信雲深也便釋懷了。今日無論是誰接手這些麻煩,清風劍派都可獲益,甚至因為焚心門的魔教身份,連這最後一步醫治的功勞,也會歸益於清風劍派。
信雲深抱劍站在一邊摸著下巴評估損益,一雙水潤大眼時而眯起,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高放走了過去,把手在他眼前擺了擺:“雲深?!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信雲深嘿嘿一笑,抱住高放一隻手臂:“自然是門派大事。”
“小鬼。”高放不以為然,卻不知道人家真的考慮得十分深遠周到。
若有任何人能夠洞悉信雲深天真面容下的諸多想法,儘管有些帶著稚氣,還不那麼成熟,卻都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接手江湖第一門派的最合適的繼承人,比仗劍任俠的楚飛揚更合適。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