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早早就又哄又拉地安慰自己了。於是她立即跳起來,用手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水。
她又定定看了葉荃好一會,突然道,我誰也不嫁,我要嫁的話就要嫁個只娶一個老婆的人。說完她就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葉荃走到書桌前,坐下寫信。
他出門在外的時候甚少寫什麼溫情的家信,和佳巖的來往信件不外乎是報平安或者單純資訊吩咐來往,大概都是把情愫深埋在心底的人吧。
這一次他坐下來寫的信,仍然很短。
念甚。
這封信拿到佳巖的手裡時,京城已經暮秋,春藕齋外大片的蓮葉發枯,代替蓮花的是深赫色的扭曲的枝杆,秋風蕭瑟,門戶緊閉的春藕齋與凋敝的蓮海儼然一體,孤獨的矗立在輝煌深宮裡。
信被看完,然後又被小心地收到錦盒裡。
在淡淡的藥香裡,佳巖把小小的扁平錦盒放在身邊,拉緊了身上的石青地彩織花錦袍子,虛弱地看著忙著倒藥的紅琳。
宮裡的規矩講究,紅琳穿著縷金穿花蜜合色緞子宮裝裙子,整齊地梳著高髻,即便是病人也要穿得正式,所以佳巖對頭上被一絲不苟梳起來的髮束覺得很沈重。他不斷要求回家去,可是翰敏總是用御醫的說辭來拒絕。兒子曾被帶來幾天,但又很快被皇後帶去,佳岩心煩意亂,病見好幾天又沈重起來。
54
皇宮不是當日的太子府,一切都是至尊和華美;身處其中的人也經歷了往事和變遷,物是人非,擁有過的感情都如夏花消逝,無處尋找,翰敏在藕香齋猶疑徘徊,卻不可能重拾到往日的愛情碎片。但他不想承認的究竟是失去了佳巖依戀的挫敗感還是對時光一去無返的空虛感,似乎又說不清楚。
他總是擠時間去探視佳巖,溫柔深情,可得到的是佳巖一天天更加的冷淡,於是他陷入一種奇怪的矛盾裡,想要造出個什麼事件來,讓葉荃不再回來,但理智和現實卻又阻止他自己去實施這些荒謬的想法;他想利用帝王的權威去得到佳巖又不屑不敢。
現實就是葉荃即將啟程回京城,他在翰敏的許可下已經在西遼點了一把火,現在功成身退。葉荃以西遼勢力瓦解的成功換取自己和佳巖的全身而退。
西遼與朝廷的關係並不總是平靜無波,鄰居強悍的話就要來佔便宜,所以西遼防務一直是朝廷的重要議事。當翰敏帶著葉荃在讀書的時候,西遼各族部落被折蘭王牢牢控制在手裡,各武裝集結,人多勢眾,西遼便開始頻繁騷擾邊境重鎮,擄掠人物,而邊陲守將擁軍自重已經是十幾年的隱患,朝廷既不敢不抗擊西遼又不敢給邊防將軍們過多的人和錢。十年過去,折蘭王開始老弱,對各部落的控制漸漸失去,於是這次葉荃拉攏折蘭王,叫他將侄女嫁給皇帝,與朝廷聯合,朝廷支援他控制各部落。而葉荃也知道,折蘭王的侄女兒娜依週年少美貌,才華出眾,是西遼各家貴族王子的追求首選,其中就有強勢部落的首領和王子們,特別是堅定的追求者折蘭王的次子堯骨。於是自從秋老虎開始,大同成為西北的火藥庫。
後事就是婚書送達朝廷後,娜依周突然失蹤了,葉荃遇刺受傷,折蘭王惱怒之下連夜派兵捉拿堯骨,堯骨在母家部落聯合支援下,帶兵殺死折蘭王,自立為王。樹倒猴孫散,折蘭王的其他兒子在各個部落和周邊小國支援下均自立為王,西遼拉開混戰。
葉荃於是帶傷回來,如願以償地在半路上就收到彈劾和退職。朝廷從中得到的利益是不能拿上臺面的,朝廷不得不授意言官們以朝廷天子顏面受損而上奏彈劾,葉荃在同僚們的或虛偽或真心的恭維安慰中回家休養思過。
彈劾和退職對葉荃卻真的是無關緊要了,什麼樣的權力和富貴都不能對他再有什麼刺激,他只要回到京城,回到佳巖身邊。
這麼多年,他陰謀算計過很多人,心安理得,唯獨這一次,做了一件不願意去做而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有愧於娜依周,因為他明白愛人與被人愛的心情,他從娜依周的眼睛裡看到了期待,也更加明白了期待和等待。但是他的愛情不能回贈娜依周,他的愛情已經留在京城,讓他歸心似箭,不得不利用別人的愛情。
儘管在大同受到堯骨的襲擊,肺部被刺傷,但他堅持趕路回京,他只覺得已經沒有一刻鍾的時間能夠忍受,無論什麼樣的苦,寒冷、奔波勞頓、傷口發炎都可以忍受,京城成為冬夜裡的指明燈,讓他義無反顧。
春藕齋裡溫暖如春,但滿是慌亂。佳巖面色雪白,臉象是用木石雕刻出來的,一絲波紋也不見,他拒絕吃藥和水米,華麗的衣袍、被子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