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還是為了家族呢,他象個真正的男子漢般上了戰場,揮劍殺敵;也周旋于軍隊官場,為實現自己的野心報復而謀劃計算,顯然他並不喜歡身為男子的我,這婚姻從開始就是相互搭臺的利用,那我自己呢,我追逐他的背影,渴望他的關懷,我是真的喜歡他嗎?是為了讓這場婚姻真實化而要求自己去追逐他,還是因為喜歡他而追逐他?那如果自己真的喜歡著葉荃,又是 喜歡他什麼地方呢?他在我面前的冷漠之外我看不到其他,真是說不出自己喜歡他什麼啊!他現在大概在什麼荒涼之地和一群野蠻的男人喝酒作樂吧,但頭上卻定是這同樣一方滿月。
半個月後的一天,秋高氣爽,我的轎子被抬進了四王爺翰玲的大門。我諸多不願意,卻不得不開始了在達官貴人間周旋的生活。
11
天從一早開始就陰沉沉的,臨近中午便真的飄起了雪,漫天裡彷彿鵝毛飛揚,讓眼前的景物都模糊起來。這真不象是迎接軍隊凱旋的天氣,實際上也確實不是打了勝仗,不過是兩方軍隊割據得厭了,互相賠償了銀子和東西,交換了人便回撤罷了,大概過一段時間就又會開打的,但畢竟葉荃是平安回來了,現在正在朝裡面聖,聽封受賞。
我抱著手爐坐在大廳裡,看著一大家的人,不僅有內眷,還有親戚族人門客學生,都巴巴地盼迎著葉荃。看著他們臉上那些明顯的笑容,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他們心裡真的那麼殷切希望男主人回來嗎,主人一回來,便要過問差遣人,那些偷懶、矇混可就不那麼輕鬆了,但或許辛勞工作因著主人榮耀帶來的好處也都值得了吧。
我看向蘇環,她大概是這些人裡面真心的高興的人,她保持著謹慎的嚴肅,但是低垂的眼睛裡掩飾不住的是光彩,連臉頰也粉潤得如花瓣。哦,有一個人是不在乎的,還是奶娃的大寶趴在奶媽懷裡睡得一塌糊塗,鼓起的小肉臉頰紅撲撲的,他還不知道什麼是父親,更不知道什麼是凱旋,吃飽了要睡覺是正經。
至於我自己,我是盼望葉荃回來的人嗎?我低下頭,摸了摸手裡的小巧玲瓏,雕製成一個梅花包裹樣的紫銅手爐,這隻嶄新精緻的手爐,連同身上使用的貢品梅花薰香及其他很多隨身使用的物品都是翰敏專門請最好的工匠為我製做的。
淳新說,不要相信會得到丈夫的真心情愛,因為長在深宅大院裡的人是沒有心的,即便有一點也要盡力讓它消失掉,要緊抓住對自己有利的東西,不然終有天要被傷得徹底破碎掉。是否在他和小叔叔告別那天就把自己的心和小叔叔的心都砸碎掉了,所以他可以活得這麼自在從容。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就讓那些豔麗的侍女環圍著他,給他按摩因為懷孕而疲憊痠軟的身體,一雙雙細柔雪白的小手在那件紫色的、盛開著銀色茉莉花的華服上力度均勻、一刻不停地勞作,高深精美的客廳裡,淳新美麗的臉恬靜雍容,散發著旺盛的生命光彩。
那我自己呢,翰敏和葉荃呢,有心沒有,我不敢想。我要緊抓住什麼?
胡思亂想的時候,僕人高聲報著侯爺回來了。我機械地被簇擁上前,走向大門。
很多雙鞋子移動在雪地上,沙沙響的鬨然,我從那些被凌亂的鞋印弄得雪水泥水邋遢的地上抬起頭來,葉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到我面前來了,高了,瘦了,黑了,微笑著,鼻翼的法令更深了。
夫人,他喚了一聲。我含糊地應了,人似乎空白著,似乎只有他的人穿透了大雪在我腦子裡站著,其他的人都被雪颳走了。他再說什麼我都沒有聽懂似的,呆呆地,只是看著他,看著他向叔叔長輩問好,然後抱起兒子,領著眾人向家裡走。
我發現,我的心跳得厲害。
12
開春以來難得的大雪一連下了三天,我便也連著三天未出房門。想必外面已經是天地一色了吧。侯府裡寂靜如常,男主人回來的不同大概也體現在外院和東院,我這西院裡微瀾不泛,日子如簷頂青瓦,暗淡沉重。
身體虛弱的人對於寒冷是更加敏感的,那寒冷總彷彿陰雲,包裹著人,吸取人的生氣,無處可逃。每到冬天,我都儘可能呆在暖榻上,讓白雲銅大炭爐裡持續地保持旺盛火力,不讓冷冽的寒氣輕易蔓延上蒼白的指尖。
紅琳從外間走進來,端著金漆托盤,放到我面前的小桌上,托盤裡是一個富貴琉璃燉盅。紅琳揭開蓋子,乾燥的空氣裡便滲入了一股溫暖的香氣。
“主子,這是侯爺帶回來的天山雪蓮,用杞子、生薑燉了四個時辰,活血,每天喝兩次,最適合冬天給您補身子。”紅琳把那些淺褐色的瀰漫熱氣的湯汁倒進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