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不但兩者皆有,我還是……哈,我還是女轉男而生的怪胎!這算是個什麼東西!”
“瞧你怎麼說話的!”餘歌做出個急了的樣子,“你不是好好的這麼大一個人嗎,哪裡和別人不一樣了?”
“而且,要是轉胎的詛咒是真的……”紀崇基益發凝重,“那我親生父母的死,豈不是我造成的?”
餘歌不知該怎麼安慰他了,末了也只是擠出一句:“我是覺得,你要知道真相才好,才催你來問你爹,現在看你這樣子,倒覺得我害了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呢。”
餘歌話說到最後,已經帶哭腔了,紀崇基才偏過頭來看他,有點驚惶地道:“我沒怪你!我是沒想到我的這來頭這麼大,這麼複雜,還沒適應……你讓我緩緩,緩緩就好了。”
“你……不會報仇吧?”餘歌還是放不下這個最掛心的問題。
紀崇基搖搖頭:“我爹再三說了,我不會違抗他。而且,我根本和我親生父親就不認識!對他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也鼓不起勁兒,去替他報仇。”
餘歌才總算是放心了。紀崇基整個身子傾過來,將頭枕在餘歌腿上,閉上眼睛。餘歌撫著他的鬢角,心想今晚恐怕就只能在這裡湊合湊合了。
紀崇基一會兒說話,一會兒哭,耗盡了心力之後便睡了。餘歌只得任他枕著自己大腿,勉強靠著樹合上眼。
餘歌這樣,肯定睡不踏實,便醒一會兒睡一會兒,好容易耗到了天明,餘歌雙腿全麻了,看紀崇基還沒良心地睡著,便輕輕搬動他的身子,舒展一下雙腿,想換個姿勢。
紀崇基的身體稍側,餘歌還在這裡調整姿勢,忽地看見,一冊書的邊緣從紀崇基的衣襟間露出來。
“這就是那本《種子方》?”餘歌便想看上一看,於是伸直雙腿,再把紀崇基的頭放到自己腿上,捏住書脊,將《種子方》抽了出來。
這本書的外表很平庸,厚度也適中,封皮上只有手寫的“種子方”三個字。翻開書,先入眼的是作者的自序。
“餘少習岐黃,嘗學《內》、《易》;望深幽而卻步,恐玄奧故守缺。半生懸壺,尚有難辨之徵;二經重溫,始明萬物之法。觀河圖而通日月,窺洛書而洞乾坤……然而蠢蠢凡愚,知‘道’愈惘;泱泱宇宙,凝‘玄’無窮……乃受故人之託,變牝牡於腹中;立轉胎之法,逆陰陽而生禍。於是愧傷一世,藏拙於藥紙;兢恐連年,著書以覆瓿……見大限之將至,傳劣作與小徒,真意隱於“種子”,等閒不現;天道寄於翰墨,淚盡方知!”
餘歌藉著微弱的天光,艱難地看完了序言,再向後翻過幾頁,越看越覺得心頭竄起一股火焰,燒得他激動不已。
“傻子,傻子,快起來!”餘歌忍不住弄醒紀崇基。
紀崇基猛地坐起來:“怎麼了怎麼了?哎,我怎麼睡在這兒?”
“你睡傻了你!”餘歌捧著書道,“傻子,這本書,可是真的不得了啊!”
“嗯?”紀崇基也把目光投向《種子方》,“我爹給我的書?怎麼了?”
餘歌剛要再說,忽然聽得馬蹄聲疾馳而來,同時傳來王雄的大喊:“六爺!六爺!”
“不好了!六爺!”王雄騎馬奔到樹下時,餘歌和紀崇基都站起來等著他了。王雄從馬上翻滾下來,單膝跪在地上,抬頭向紀崇基道:“紀先生仙去了!”
紀崇基瘋了一般地騎馬狂奔回大悲寺,撞進廂房,哭喊著:“爹!”
見到紀雲屍首時,紀崇基泣不成聲,跪在床前磕著響頭,不知休止,把額頭都撞破,餘歌和王雄拼命拉他,才把他拉起來。
紀崇基久久不能平靜,餘歌、王雄並寺裡的一眾僧人勸了許久,才算好些。餘歌對他說:“你看,你爹的臉上還掛著笑呢,可見走得不痛苦,你別傷心得壞了身體,那樣你爹也不會高興的。”
紀崇基不再哭了,卻也不答話,筆直地跪在地上,像一根被劈折的柴,沉默得像是在生著悶氣。
然後就這麼一路沉默著看僧人們做法事,再按照紀雲生前遺願,將他的遺體火化。這樣一來,就在大悲寺耽擱了三天。王雄不敢催紀崇基,卻和餘歌來說:“六爺怎麼好像沒有回鴉山的意思?不是我說,仙人寨的人隨時都會來,六爺不在,不太好呢!”
餘歌翻閱著種子方,內心持續被震撼,此時抬起頭來,對王雄說:“你急什麼?閻青是我殺的,橫豎我會給個交代,你且別催他。”
紀雲故去後的第八天,紀崇基鬆開了懷中緊抱的骨灰罐,將它寄放在大悲寺裡,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