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西夷大軍,現在按兵不動,等和談正式結束,就都會撤走的!”
有人大聲問:“和談還沒結束,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撤走啊?”
“這還用問?皇上肯定不惜一切代價,讓西夷退兵啊。”
“難不成又要給他們送錢?”又有人問。
“錢是一定要送的,”那人乾笑道,“那也得談啊,不管賠多少錢,總得把他們哄回老家去不是?要是再照這樣打下去,只怕皇位都要換人坐了!皇上還會顧忌錢?”
紀崇基看到,身旁的餘歌,低著頭,手指攥著茶杯,抓得用力。“他們進犯我們的土地,殺我們的子民,搶我們的東西……我們還得送給他們錢財,哄他們開心!”餘歌咬著牙道。
“這不是權宜之計嗎,”紀崇基對餘歌道,“能不打仗就好,先別想那麼多。”
“真是窩囊,”餘歌搖頭,“國家賠款,這錢從哪來?還不是百姓身上?只怕這以後的日子,要愈發難過了。”
那邊人們還在高談闊論,宣揚停戰訊息的那人,站在條凳上,插著腰,揮舞著一支筷子,應對著眾人的提問。最後他說的話的真假已經難辨,只是聽個心安罷了。
“而且,我還聽到有訊息說,這次西夷退兵之後,皇上就派裴大將軍去鎮守邊關,西夷人最怕裴將軍,咱們百姓有福啦!”
圍觀的百姓聽到這句,也是欣喜,只是不敢全信。
“你說得頭頭是道,我們哪知道是真是假?怎麼信你?”
聽到這樣的質問,他不屑一顧,繼續高舉起筷子:“我要是說的假話,就讓我……”
話說到這裡頓住了,似是在思考許個什麼樣的誓言為妙,可是,這誓言再也沒能說出口來。
筷子掉落地上,跟著便是那具被弩箭穿透太陽穴的屍體,周圍的人嚇得散開,亂作一團。黃土大道上,馬蹄揚起的塵煙像是被風推著一般迅速靠近,已經能看見沙土籠著的人,約有十幾個,俱是西夷人服飾,手上舉著弩機,背後揹著箭筒,腰間還掛著長刀短劍。
他們高聲大笑,打著呼哨,看到茶攤上有人想跑,就用弩箭去射,而射得又準,一箭便定見血。
餘歌拉著紀崇基鑽到了桌子底下,從桌腿間往外看,看著馬蹄狂奔,一聲嘶鳴後前蹄揚起再落下,穿著皮靴的腳輕鬆下馬,伴著一些聽不懂的話語,一步步靠近。
刀劍出鞘聲,慘叫聲……他們的視野裡又多出一具死人,剛才還鮮活地說這話,現在只有噴著血的傷口是唯一的生命遺蹟。
紀崇基受不了這樣一個又一個人死去,牙齒咬得咯咯響,頭上的青筋也爆出來,握著拳,似乎想幹什麼,被餘歌看出來,盯著他搖頭,示意他不要動。
“砰”的一聲,藏身的桌子被踢開,辮子上綴滿骨質飾品的西夷人由上而下獰笑著看著他們,手中的刀猶在滴血。西夷人眼睛看著餘歌和紀崇基,對著同伴喊了句話,他們雖然聽不懂,但多半猜到:是在嘲笑著他們的求生之慾吧?
紀崇基站起來攔在餘歌身前,他們面前的西夷人二話不說舉刀砍來,想先殺了紀崇基,再解決餘歌,不料紀崇基在利刃之前眼也不眨一下,迅速伸手抓住了西夷人持刀的手,同時另一手上來捏住腕骨,腳下也踢出去。西夷人吃痛,丟了武器,又為了躲開下盤部的攻擊,向後一縮退了幾步。
西夷人一看紀崇基拿了刀,連忙大聲喊起來,周圍的西夷人聽到喊叫,都跑過來,從四面包圍住紀崇基和餘歌,各自亮著武器,盯著他們兩個,用西夷語說著什麼。
餘歌趴在紀崇基的背後,心下了然,這塊後背,就是他現在唯一的依靠,但是,又能靠多久?只要這些西夷人一擁而上,他們絕無生還的道理。
“難道這就是我們的末路嗎?”餘歌自語道。
紀崇基渾身充滿了力量,憤怒和緊張使他的臉憋得通紅,他大叫一聲:“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先宰幾個西夷狗再死!”
他們周圍的西夷人,跟著也大叫起來,然後持刀從各個方向衝過來。喊殺聲和十幾條逼近的魅影,迫使餘歌不得不閉上了眼睛,從而不用正視紀崇基和自己的死亡。
紀崇基砍傷一名西夷人,回頭看見另一個西夷人正揮舞著長刀劈向餘歌,忙轉身護了過去,勉強擋開利刃,發出“叮!”的一聲。
但此時,更多的西夷人已經簇擁上來,層層疊疊的刀劍都指向了他們,精鐵反射著日光,刺得紀崇基的眼睛發疼,卻仍不願眨一下。
紀崇基想,就算是死了,他的眼睛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