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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你為什麼裝睡?”陸崇基果然放低了聲音,坐到床邊。

“我不想讓左賢王那麼容易找到我,”餘歌笑道,“我明天也要這樣,他若是來了,你就說我身體不適,要休息,他現在不敢來硬的,等後天再說。”

陸崇基雖不知餘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照他說的做了。赫阿濟格果然又來了兩次,聽說餘歌身體不適,也沒有硬闖,說是明天再來。次日赫阿濟格再來,依然被同樣的話擋回去,就這樣到了第三天,赫阿濟格看樣子是真的著急了,隔著帳篷向內喊道:“餘公子,本王有事求你,你還是起來吧!”

餘歌懶洋洋地見了赫阿濟格,果不其然,赫阿濟格開口便道:“我的兒子對不起你,但是他現在快死了,請遍了這附近的大夫,都說救不回來了,你是我最信任的神醫,你讓我的妃子懷上了孩子,能不能再救我的兒子一次?”

餘歌沉默了片刻,道:“在我剛開始學醫的時候,我的師父告訴我,醫者所能遇到最難的題,就是當你的仇人成為你的病人,這個時候,要不要挽救他的生命?這個答案,我一直想不出來,還以為這樣的事情,此生不會落到我的頭上,誰想到造化弄人,還真的讓我給遇上了!”

他說的這番話,赫阿濟格有的聽懂了,有的沒聽懂,但救子心切,此時不管餘歌說什麼,他都只好聽著。“你在幫我種子的時候,”赫阿濟格說,“曾經說過,雲峰有可能不是我的兒子,的確我的王妃曾經被人搶走過,但是我早就告訴過我自己,不論他是不是我親生的兒子,我都把他看成我最親的孩子!今天為了救他,我可以做任何事!我兒子得罪了你,我可以替他向你道歉,我可以跪下向你道歉!”

赫阿濟格說完,向後退了一步,拍了拍袍子,就要彎曲膝蓋。

“等等!”餘歌突然扶住了赫阿濟格——與其說扶,更像是一把抓住了他,“左賢王不必屈膝,我會為您的兒子治病,但是亦不是無所求,我有個要求,只要左賢王答應,我就盡我所能救活郎雲峰!”

餘歌終於去看了郎雲峰。現在的郎雲峰,躺在塌上,氣若游絲,時斷時續,雙眼緊閉,再也看不到那狼一般的目光了,雙唇微啟,幾乎感覺不到氣息。

餘歌四診完後,對赫阿濟格道:“現在他是這副樣子,王爺該不會指望他能恢復如初吧?”

“我只希望他的心還能再跳動下去!”赫阿濟格道。看樣子他真正是經歷了兩天的絕望。

餘歌道:“我能讓他活下去,但是他也許這一輩子都只能躺在床上,睜不開雙眼,就算能夠睜眼,也無法像常人一樣說話、行走……王爺真的願意拿承諾來換這樣的結果嗎?”

赫阿濟格幾乎沒有思索地:“我願意,你說的要求我剛才就答應下來了,我到時會兌現,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立字據。”

“字據就不用了,我信王爺是條漢子,必定守信,”餘歌知道,就算立了字據,赫阿濟格若想毀約,也不費吹灰之力,關鍵在於,他提出的條件,讓赫阿濟格能夠接受,所以不需要字據,“但也得拿紙筆來,我給王子開方子。”

開完方後,餘歌來到了傷兵的營帳,找到了王雄。王雄已是回天乏術,但躺在那裡,仍在不停顫動著眼皮,好似放不下什麼。餘歌將一隻手蓋住王雄雙眼,俯□,在他耳邊道:“張喜他們已經安全逃脫,你六爺我也會讓他平安離開,我拿性命同你擔保!你放心走吧!”

掌下的顫動停止了,餘歌也是一僵,久久沒有動彈,直到滾燙的淚,灑上已經冰涼的人。

那天,陸崇基找到餘歌時,他正站在尚未休憩好的城牆上,遙看著白狐城下滔滔的江水,流向如血的天際。

“永言?”陸崇基爬上城牆,站到餘歌身邊,生怕他被風吹倒了,“你在看……在看這江水?”

“這不是江水。”餘歌喃喃道。

“嗯?”

“這是世人未見的英雄淚!”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一句,實際化用自名曲《關大王單刀赴會》的《駐馬聽》“這也不是江水,這是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一句,非常經典,原曲是這樣的:

[駐馬聽]依舊的水湧山疊,依舊的水湧山疊。好一個年少的周郎,恁在何處也?不覺的灰飛煙滅,可憐黃蓋暗傷嗟。破曹檣櫓,恰又早一時絕。只這鏖兵,江水猶然熱,好教俺心慘切。

周倉(白)好水哈!

關羽(白)周倉!

周倉(白)嚇。

關羽(白)這不是水!

[駐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