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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程小六道:「這麼多人難道都記錯了?」順手攔住一個問:「敢問兄臺,試場不是在南文華門麼?」

被攔的那個鬍子大把的試子冷笑道:「今年考兩科,文宣門與文華門自然各有試場,兄臺不曉得麼?吾等著趕路,兄臺趕緊去文華門吧。」拱手匆匆走了。

程小六恍然大悟:「原來是分了兩場,本次恩科有六百多個試子,委實應該分兩場。」

趕到文華門,試場前些天他二人來探勘過。是個老舊的院子,匾上題著兩個大字——「經院」,當時沒讓入內。顧小么與程小六隻繞著院子走了一週,覺得不甚大。顧小么還道:「聽說試場內都是一間間隔開跟坐牢似的試房,每人一間蹲著。不曉得這麼一個小院子怎麼隔出幾百個小屋子來。」

今天經院門口貼了紅紙,寫著「試場」兩個大字。門口有三個衛兵,還站著兩個穿青色官服的老官。程小六左右看看,甚高興地道:「我就說來早了。都還沒瞧見其他人。」劉鐵嘴在家中囑咐過,到場前,先在紙榜上尋自己的試房號,看圖畫上試房的方位,再拿應試帖入場入試房。顧小么與程小六在牆上前後尋了一圈,沒找見貼的紙榜,門前站的兩個老官見他兩人來回在牆邊徘徊,其中一個眯起老花眼揚聲道:「你兩個可是今科的試子?為什麼還不入場?」

顧小么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回監場大人,學生在尋試房號。」兩個老官咧開嘴,都笑了。方才說話的那個道:「試房?咱這科不是那個規矩。快交帖驗身入場罷。」

顧小么與程小六覺得依稀有些摸不著頭腦,依言交帖入場,兩個老官草草在身上搜了搜就點頭讓進去,往裡指道:「一直向前走,正殿就是試場。」

程小六很高興,幸虧昨天做了幾張條兒今早塞在頭巾裡。顧小么很懊悔,早知道不搜鞋襪就在鞋裡多藏兩張紙條。

跨過門檻有條筆直的青石道,直通一個寬闊的敞屋。門窗都甚老舊,門邊貼著紅紙,也寫著試場兩個字。顧小么與程小六上了臺階入門,舉目一個大殿裡筆直排了幾十張桌椅,殿門前也站著兩個老官,驗了入試帖後道:「各個桌上都有號,按入場的先後從甲縱一號坐。」

顧小么坐了甲縱一號,程小六坐了甲縱二號。其餘六十餘張桌子現在還是空的。其中一個監場又道:「茅房在出門右手向東北角,想方便的趁早。」他兩人便是傻瓜這時候也要生疑惑了。顧小么忍不住問道:「大人,學生想請教一句。此場內考的——不是進士科麼?」

宋諸葛與劉鐵嘴一整天沒出門做生意,在家團團亂轉度日如年。劉鐵嘴寸步不離孔夫子的大畫像。一時給聖人上上香,一時給夫子磕個頭,嘴裡必要念念有詞地祝禱兩句。宋諸葛在屋裡院內亂轉,在院子裡看看天色,在屋裡瞧瞧課筒竹籤。到日頭偏西,宋諸葛到井邊舀水做飯,劉鐵嘴也出來打水洗臉。劉鐵嘴對著宋諸葛感嘆:「今兒一過,還要熬兩天。想著比我當年親自考的時候還熬人。」宋諸葛道:「何止兩天,從今日到放榜,到秋都不得安心。」

兩人都想揣測,今科的題目出得如何,顧小么與程小六能不能破題破在正路上,文章此時做到幾分,又都不敢揣測,只相對嘆了一口長氣。

宋諸葛吃完飯,天將黑。正要收碗筷去洗,院門嘎吱一聲響,程小六與顧小么晃晃悠悠地回來了。

宋諸葛手裡的飯碗匡地掉在地上,劉鐵嘴從房中衝到院裡險些閃到老腰。「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程小六拎起袍子扇風道:「考完了。今兒一天完試。」

宋諸葛紅著眼珠吼道:「你個小畜牲還敢混扯!進士科要考五天,哪能一天就讓你出來了!」

程小六道:「當真是一天,上午帖經下午射策。我還算是後交的卷子。」

顧小么乾笑道:「先、先生,我們領帖入名籍的時候入錯了……這回考的不是進士科,是明經。」劉鐵嘴與宋諸葛覺得頭腦中嗡的一聲,兩腿一軟。

程小六大驚:「不好了,先生中暑了!」

八月到了,桂花開了,榜文放了。

進士榜與明經榜同放,進士科共試子六百四十三名,恩科進士榜取進士三十人,入殿試,再取三甲。皇上欽點的狀元榜眼探花大名用金粉寫在紅榜上閃閃發亮,全京城張燈結綵鞭炮聲聲敲鑼打鼓等著看新狀元遊街。

顧小么向劉鐵嘴道:「先生,其實朝廷對這科的明經重視的很哪。你看進士科六百四十三份卷子加上皇上的殿試,八月放榜。我們明經科才五十七份卷子,也是八月放榜,一定審得格外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