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爰的目光再從眾臣身上一一掃過,笑道:“看來是沒人肯承認了。戚愛卿你說那個道士是造謠,又說還沒有證據,依朕看,既然沒有證據,便不能認定他是個騙子了,說不定真的十分靈驗。眾位愛卿就沒一個肯站出來說自己照過那道泉的?起碼告訴朕它靈不靈驗。”
眾臣屏息垂首,各個都像木雕泥塑一樣。
恆爰道:“罷了,也不逼你們了,既然此事朕已知道,要不然趕哪天朕親自去試試。”
戚御史急忙叩首:“聖上請三思。”
恆爰大笑,目光在群臣中的某一點頓了一下,只見紅色官服的司徒暮歸滿臉謙謹地站著。朝堂之上,他倒會裝忠臣!
上午,戶部侍郎顧況下朝回府。
今天戶部衙門中沒事情,可以不必再過去,顧況回府就換下官服,到園中的亭子裡喝茶。
他的侍郎府是間簡樸的小宅,但是顧況一直住得很滿足。
恆商早已等在亭子中,等顧況走來坐下,替他斟了杯清茶:“今天有什麼要事麼?”恆商一直不愛上朝,能躲就躲,恆爰當然隨著他,於是睿王殿下大概一年中,上朝次數不超過十次。
顧況道:“沒什麼大事,就是今天戚御史正經八百地稟報了一件挺有趣的事情。”於是將真心泉的傳聞告訴了恆商。
等到述說完畢,顧況又道:“我聽到朝中的大臣也有照過的時候,差點笑出來,各位大人家裡都大小夫人無數個,你說他們要去照,帶哪個去好?而且萬一在泉水邊碰見同僚,可尷尬透了。”
恆商也笑了笑:“真心泉的傳聞我也聽說了,據說可以不必一起去泉水邊照,只要其中的一個人去將水和符粉一道求回家中,一樣可以在家中照。聽的時候,連我也有些心動。”雙目注視著顧況,“景言,要是你我一起照,你猜會照出什麼來?”
啊?恆商竟愛信這些不知真假的東西?顧況乾笑了一聲道:“你該不會真的去買吧。”
恆商仍然望著他的雙眼:“要是,我已經弄來了呢?”
一個乾淨的黃銅盆,半盆清水。
顧況站在盆邊端詳裡面的清水,越看越覺得不過是一般的水而已。他伸手想蘸一點,立刻被恆商一把攔住:“碰不得,上人說,碰了便不潔淨了,不潔淨就不靈驗了。”
恆商居然稱呼那個不知是否為騙子的道士“上人”,顧況的頭稍微暈了一下。這個騙子的騙術還真不一般。
恆商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將裡面的粉末抖進銅盆,水頓時變成黃黑色,恆商握著顧況的手站在盆邊,盆中的水渾濁地冒泡,顧況和恆商的半點影子都沒照出來。
顧況笑道:“這個道人弄的什麼騙人的把戲。”恆商皺起眉頭:“一定是個騙人的道士!”
西山的山頂,一間茅草棚的門簾內,飄出了一個蒼老喑啞的聲音:“施主,如果水變得黑黃,你與另一人的人影均照不出來,那你們兩個今生註定沒有緣分,倘若現在在一起,也是孽緣,需要早日分開……”
山頂上的情形在心中再次浮現,恆商握緊了顧況的手:“景言,一定是騙人的!”
據顧侍郎府上的門房後來透露,當天,睿王殿下離開侍郎府時,雙眉緊鎖,面罩寒霜。
二更時,顧況正在燈下看書,房門忽然被重重撞開,顧況詫異地看著恆商滿身酒氣,踉蹌進門。
“你怎麼——”顧況的問話沒說完,房門猛地被插上,恆商撲過來緊緊圈住了他,抱著他倒到床上。
恆商壓在顧況身上,不住地低聲道:“景言,景言,就是真有天意,就算老天真說你我是錯的,我也絕不撒手。”
像是配合這句話一樣,刷啦一聲,顧況的長袍已被扯開。
風和日麗,御花園中春光明媚。
皇上的心情也很好,雙眼中掩著暖色,嘴邊隱隱有笑意:“十五弟,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看朕?”
恆商站在白芍藥前,懇切地道:“皇兄,其實今天臣弟前來,乃是為了真心泉一事。此事委實蹊蹺,那個道人行蹤詭秘,極其可疑,不如即刻令刑部徹查?”
恆爰挑眉:“可疑?但朕這個真心泉,倒是挺靈驗啊。”
恆商狐疑皺眉。知情的張公公在一旁擦了擦額頭。
昨天,司徒大人捧了一盆水來見皇上,然後不知道摸了包什麼粉末,往水中那麼一撒,皇上站在司徒大人旁邊向盆中那麼一看,神情就立刻變了,雖然沒怎麼表露出來,但眼稍裡都帶著喜氣,龍顏大悅。司徒大人他就和皇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