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越國詔》 BY:絳袖
鍥子
行越,南沼之地,東有大河,西有群嶺。
行越國地小而物產豐足,因為有云夢山阻隔,難攻易守。
中原群國相爭,這一國偷安一域,未曾被戰火波及。
百姓安居,一派昇平氣象。
話說行越的前三代君王,景公,莊公,孝公都是賢德之人,雖然沒什麼建樹,卻也並非昏聵之輩。誰知,到了孝公二十一年,宮中來了一位如姬,天姿絕色,能歌擅媚,孝公從此專寵如姬;更封為夫人。
如姬生下一子名贏,孝公五十歲得子,疼愛非常,加上如姬取寵,終於在多年後借了個由頭,廢世子常,立了此子為行越世子。
這一年,孝公薨,公子贏立,行越終於出了一個昏君。
'一'呂贏亂國
“新君登位,須守孝三月,”大司寇魏舒那張長臉上陰雲密佈;瞪著
王位上的新國君;那年輕的國君;卻照舊穿著他大典上那件鮮紅的山河日月常禮服,正在解開他的六綹珠冠冕。
群臣已經退,大殿上人少,呂贏就覺得自己不需要那麼正經,他解了冠,叫新納的周美人給他脫外衣。
魏舒捧著竹簡,大聲咳嗽,終於引起了年輕的君王的注意。
呂贏懶洋洋的抬起頭來,笑問:“大司寇,那你說,服孝到底指什麼呢?”
“悲慼神色,服麻衣,不納女樂,不起兵戈,這都是最基本的禮節;禮記上有載。”老人神色端正;並且相當不滿地看著這一身絳服的青年。
“那麼愛卿知不知道,本來行越國君服孝是三年而非三月——這規矩是我父王修改的,我記得父王說過:君王行孝最應該“心孝”,不用看重行為,而需要在內心裡真正哀悼——所以父王才把三年改了三月——我說,魏愛卿……孝道就是要順從父親的志向,寡人遵從父王的志向,三月太長,乾脆就改三日吧!——父王薨逝六天,寡人服孝以畢,從明天開始傳寡人旨意,選國中美貌女子進獻寡人罷!”
大司寇聽聞此言,氣得白鬍亂顫,怒道:“先王是因為要問罪蔡國,才改了規矩的!可不是真正要……”
新國君一邊聽他嘮叨,一邊吩咐周美人替他散下太緊的髮髻,那頭長髮不成體統地散落在鮮紅朝服上,倒真是好看,呂贏握著周美人的小手,嘆口氣道:“……唉,寡人都知道……這種小節就不要在乎了,寡人忍無可忍,一定要選秀,身邊來來去去就這七個八個的,寡人實在是看膩啦!!”
國君那一雙明亮的眼睛裡閃著光彩,興致勃勃的繼續道:“既然選秀,美人們居住的宮殿可不能不造!——寡人已經請畫工製圖,名字就叫‘雲臺’,宮殿建於荇水之東,還要在荇水上造一座橋直通雲臺,叫‘弛彌虹’,寬得能賓士馬車!——這一座橋寡人可設計盤算許久了,一定要造得非常壯觀!也讓所有的中原國君都好好羨慕一下寡人”呂贏說得高興,一把將周美人摟進懷裡,笑道:“等到春日,寡人就和美人們飲宴其上,那滋味便如神仙相似,哈哈哈哈,妙哉!妙哉!”
大司寇氣得哪裡還說得出話?
若非他原是這位新國君從前的老師,當初便說什麼也不會保他登位,呂贏這小子的囂張跋扈,異想天開,無事生非,魏舒是早就領教的,本指望他擔負社稷後能穩重一些,卻不曾想這公子贏一登王位,更是變本加厲的胡鬧。
堂堂一國君王,整天只想著玩樂,心性竟一點長進都沒有,實在叫人後悔不及!
他咳嗽一聲,正要開口勸諫,卻見大司徒陳稟急急入內,一見君王在座,就說:“江大夫在宮門口跪了三個時辰,昏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國君立刻拍案而起,笑道:“好啊!——早就該昏倒給人抬下去了,這江黑臉竟堅持到這個時候,也實在是很難得了——不過可惜啊,宮前的大銅雀漏還沒滿盈,12個時辰遠沒有到,他輸啦!”站起身來,又道:“就算是他跪到了時辰,田獵寡人也一定要去!哈哈哈哈,早知道如此,何必傻傻的跪那麼久?不與他一般見識,寡人累了,回朝霞宮……” 國君倒揹著手,大笑著走去。
只留下朝堂下的忠心的老臣們,神色慘如死灰。
新君不到三月,就選秀女,造雲臺,收國都曲郡三千畝為田獵遊戲之所。
他還時常高車華帳,招搖過市,在路上見到了美貌的少婦長女,就收進宮去。
百姓勞役課稅日重,深受其累,對這新君十分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