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酒水之後,開口朗聲說道。
“我進宮之前已經灌了不少黃湯,若不是這煮酒人有一雙妙手,我還真不想再喝相國這杯酒了。”文逸風笑著舉杯一飲而盡。
宋震山頓時心平氣和,他這才相信文逸風說話就是這般刻薄狂妄。
欒青寧頗覺意外,他沒有見過在名憂塵面前如此放肆的人,側目連連看了文逸風幾眼,見這位天下聞名的才學之士身上胡亂裹著件皮裘,髮絲微顯凌亂,鬆鬆搭在臉旁,說話間從嘴裡吐出一團濃濃的酒氣,果然是飲足了酒。
不過這個放狂不羈的男人……那張臉龐倒是不讓人覺得討厭,只是對方豪放的言行和其文雅的姓名不相襯,卻又讓人覺得有些古怪了。
注意到欒青寧的目光,文逸風放下杯子,拍桌大聲讚了句好酒,對細心又為他斟上美酒的燕王微微一笑,讓沒有預料到這個不把皇帝和相國放在眼中的狂妄之徒,竟會對他生出親近之意的欒青寧微微怔住。
不過燕王隨即禮貌性地對文逸風輕輕頷首,以示回敬。
欒天策沒有留意兄長與文逸風的目光交流,他看向鋪著淡紫色綢布的桌子,見到面上擺放數碟精美的菜餚,桌邊安置的座位共有六個,似乎名憂塵早已料到他會帶宋震山和文逸風前來。
“相國,這裡還剩下一個座位,莫非你還請了別的客人?”欒天策含笑問道。
“京城府尹徐天緯昨晚偶得一頭奇獸,說它精力充沛、狂奔傷人,故而肉質特別鮮美,他便送到我這裡來了。”名憂塵輕聲答道:“我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今日陛下和宋將軍陪同文先生前來,正好拿出來讓大夥嚐嚐。等下還有一位大人會來,我不能失了待客之儀。”
“我聽聞那位徐大人負責京城治安,是名相國親自提拔的人,他身負保衛京都的重職,怎麼在公職中還有閒心尋覓佳餚?”文逸風輕聲問道。
“徐大人在巡視途中偶然將那物抓獲,並未瀆職。文先生不必懷疑他的公正。”名憂塵淡淡應道,繼而將話鋒一轉,“我在宮中常聽說先生大名,直到今日,才因皇上見到先生,也算難得了。”
“相國怪我為人狂傲,不願以生平所學輔佐朝廷嗎?”文逸風聞言發問。
“文先生反應迅捷,下官佩服。”名憂塵坦然承認,“先生之前寧願與市井之徒為伴也不願步入朝堂,浪費才華,豈不可惜?”
“那是因為沒有我從政的必要。”文逸風直視名憂塵,笑著說:“名相國,如果你沒有將天都治理得政通人和,河清海晏,我又何必去朝廷撿份差事來幹?”
“如此說來,文先生的政見與下官所行之策可是不謀而合了?”
名憂塵此話讓宋震山心中猛跳,他沒料到被欒天策請出山的文逸風居然讚揚名憂塵政績卓越,偷偷瞥向皇帝,見欒天策神情未變才又定了心。
“你我在施政之上意見頗為相合。民間有不少流言說相國擁兵自重,把持朝政,居心叵測;但我只看見天都這五年來四海昇平,國富民強,百姓們安居樂業,四邦領國不敢輕易來犯。在這些方面,名相國功不可沒,實在沒有讓我這樣的閒散懶人入朝為官的必要。”
“文先生謬讚了,你應該還有後話吧?”
名憂塵看向神色轉為有些擔憂的欒青寧,知道友人也猜出這個狂傲的文逸風一反常態誇了他之後必定沒有好話,便微微向欒青寧搖了搖頭,表示他不會動怒從而氣壞身體。
“相國的思緒也轉得不慢,那我就明說了。我從不將典章制度放在眼中,但國家行使法令又當不同。臣子功勞再大也是臣子,不可代替君主。”
文逸風盯著名憂塵的雙眼,朗聲說下去。
“自古國無二主、民無二君,若朝官與百姓心中沒有皇帝,那麼這個國家就算目前興盛,日後主事的大臣發生意外,豈不讓某些心術不正之人輕視當今天子,有藉口舉兵謀反?
“不過我瞧相國保養得不錯,連燕王也親自為你煮酒,你一時半會兒不會發生變故,天都還能有幾年太平日子。”
“文先生多慮了。陛下明年親政,我讓他慢慢接觸朝務,只要他多多學習處理軍政要務,積累經驗,相信日後必會成為一代名君。”名憂塵沒將文逸風嘻皮笑臉說出的諷刺之語放在心上,輕描淡寫地回應。
“誰人不知相國如今交到皇上手中的朝務全是那些……”
“你的酒涼了,還需再熱一熱嗎?”欒青寧忽然出聲,將這句聽似咄咄逼人的話語打斷。
一直沈默不語的燕王又看了看欒天策和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