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
此時周昂月被皇帝抱了一路,心裡極驚且羞,手扶著皇帝的肩,身子更是僵硬的同石雕一般。皇帝放他下來的時候,兩腿都是軟的。只好憑著皇帝的力氣才勉強走路。
只等兩人走到了石橋上,滿園秋色入目。只見落英紛紛,紅葉漂河,百花凋謝,菊花獨放。涼爽的風吹來,帶著衰草敗花的味道,秋意已濃。
青年皇帝立在橋上遠眺,眯起漂亮的鳳眼,清清淡淡望著遠方。他沉默不語,一旁的周昂月也不敢說話。這氣氛一時尷尬的人手足無措。
周昂月同皇帝立在石橋之上,那一抱被抱進御花園的照耀,他心裡越想越怕,兩腿一顫,腳下一滑,身子歪了下去。
“你怎麼了?”皇帝手疾眼快,攬住了周昂月的腰。
“臣……臣怕了。”
“你怕了什麼?”皇帝噗嗤一笑,道:“莫不是怕朕太疼你了罷?”
周昂月聞言,乾脆掙脫了皇帝的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陛下,求陛下放了臣吧,臣乃一介男子,怎敢獨霸君恩……臣……”
皇帝一擺手,笑道:“你倒是比朕想的精明。可惜怕也晚了,朕寵你是寵定了。”說罷雙手扶起周昂月,欲要攬他入懷。
周昂月一個激靈,退後一步道:“既然如此,臣只求陛下實情相告。”
皇帝點點頭,蒼白的臉,烏黑的眼,直直面對著眼前的臣子,鄭重的說了句好。
又是等了半晌,皇帝才道:“剛才傅宓輔遞的摺子,讓朕出三萬兩銀子去修倒倉寺。真真不把朕放在眼裡!可朕不得不同意,朕要不批他的摺子,他也要逼著朕批。”
周昂月道:“陛下乃一國之主。傅大人雖是國仗,他怎敢忤逆陛下的意思。”
皇帝回首蒼涼的看了周昂月一眼,指著前面一處道:“那邊風景甚好,同朕邊欣賞風景邊說給你聽罷。” 周昂月定睛一看,原來皇帝指著的是一座高塔。
於是兩人一同下了白玉石橋,又過了水月橋,穿過一曲迴廊,過了流韻軒,流盈軒,流幽軒,便來到那座塔前。只見塔門懸著匾額,上書‘小雁塔’三字。此塔乃千山石堆疊而成,通體青黑間有白色。塔尖入雲,遠遠望去,高大巍峨,雄渾無比。
皇帝拽著周昂月一腳踏進塔內,兩人一路上到塔頂。這憑欄一望,已是將九重宮闕盡收眼底。那重樓疊幢遍染秋色,一磚一瓦薄帶蕭瑟。甚是遠處宮角那正在施工的停月宮也看得清楚。
周昂月禁不住讚道:“皇宮真是美不勝收。”
皇帝笑道:“美則美矣,只不過住在這裡久了也不覺得。相反,朕卻覺得這裡太高。即便是盛夏時節,也是不勝寒冷。”
塔上風大,直吹得周昂月秀髮飄揚。正巧有一縷掛在下頜,周昂月正欲拂去,卻有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掬起髮絲別在他的耳後。
“朕每次登上這塔,就會想起朕的母妃。”皇帝頓了一頓,繼續道:“朕總是想,如果朕的母妃不是這天下最偉大的母親,那麼誰還是呢?”
“當年我還是陳王的時候,母妃為了讓我登上太子大位和傅宓輔聯手結盟。朕的妻子妾氏,皆出自傅家。等到朕榮登大寶,傅宓輔等一干扶持朕的功臣便把持朝政,瞞天過海,中飽私囊。就拿這回來說,倒倉寺乃是他傅家的家廟,卻讓朕拿出銀子去修。朕這口氣早已不是忍得一兩天了!”
皇帝一拳頭垂在欄杆上,慍怒道:“最可恨的是——為防外戚干政,傅宓輔聯合了王皇后等人一同逼死了母妃!朕那可憐的母妃,便是在朕登基那日服下一碗熱騰騰的毒藥。”
皇帝這一席話,令周昂月大為驚介。復又見皇帝那張愈發蒼白的面容,心中便不知怎麼的難過起來。果然帝王之家幽怨多,怪不得皇帝的臉色從來沒好過。
“哼哼”皇帝冷笑一聲,轉臉望著周昂月道:“聽了這些,你在想什麼?”
☆、第九章 銀漢紅牆入望遙'修完'
“哼哼”皇帝冷笑一聲,轉臉望著周昂月道:“聽了這些,你在想什麼?”周昂月黑亮的眸子裡閃動著碎碎點點的晶瑩:“臣想……陛下莫不是讓臣幫您清除後宮?”皇帝面色一凜,繼而拍手笑道:“果然精明。不錯,這肅清的大任,還要從後宮做起。”周昂月面色白了幾分,強壓抑住心中的震驚,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陛下,為什麼是臣?”
“叫我宣宇。”青年皇帝的口氣有些弱,被這蕭瑟的風輕吹慢拂,吹皺了那一彎秋水,輕飄飄落到周昂月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