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放矢，他現在最想做的並非殺了眼前這個少年，而是殺了他自己。

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的話。

亓珃走過蘇允身側時並沒有低頭再去看他一眼。

但莫名的，他知道哪裡不對。

究竟哪裡不對？

人已繞過了紗帳向外而去，耳中卻捕捉到內裡的幾聲輕響。

“噗……噗……”

似水潑於地面，一下接一下。

心猛的一沉，倉皇轉回的身子令為他推動殿門的侍從臉上變色。

“君上小心……”

有人忍不住呼了一聲。因他看到少年王者慌亂的腳步趔趄的幾乎像要栽倒。

“蘇允！”

亓珃這聲喚未經大腦，三分惶急，七分驚恐。

幾步奔過去，一把拽起撲倒在地的男子。人尚清醒，睜著眼望過來，臉上青白一片已無人色，唇邊兀自滴血不住。

亓珃呆了一下，腳下，滿地豔色水漬，那男子不知吐出多少血來，竟生生把地面染成紅色。

忽而大怒，一巴掌甩在男子臉上，厲喝：“蘇允，你好大的膽子！再運功強壓，我現在就讓綣心死在你的眼前！”

蘇允一手撫胸，掙了一下。少年的手太緊，冰冷的掌心緊貼肌膚，森寒之氣沁心入骨。

“我……沒……有……”

一個字一口血，亓珃眯起了眼，心口劇痛，聲音卻冷：“說謊！倘若你肯順應極樂之毒瀉出來，怎會受此重傷？”

蘇允緊緊按住胸口，胸臆間不斷起伏，呼吸急促似喘不上氣來。

“我……不……知道……”

鮮紅的液體不斷的自那蒼灰的唇角瘋狂溢位，亓珃腦中空了一刻，突然的，一股從未有過的懼意在瞬間席捲全身。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不是說發洩一次就會解毒了麼？

難道，難道是因為中毒太深也太久的緣故？

所以……

“……厄……”

蘇允的喉中發出異樣的聲響，他本緊按在前胸的手突然的抱住了自己的脖頸，似乎有什麼無形的力量扼制住他的呼吸，令他拼命的掙扎，不顧一切的想要掰開那股窒息的壓迫。

“蘇允……”

亓珃喃喃的喚了一聲，手上無力，任由那男子掙脫了自己的束縛狠狠的栽倒在地上。

眼前，是翻滾著掙扎的扭曲的身軀。耳畔，是垂死一般的艱澀的呼吸，還有，那一聲聲無法忍受窒息的痛吟。

他定是痛極了，否則，怎會在自己面前流露這樣軟弱崩潰的模樣？

即便遭遇那般慘無人道的凌辱，即便被鋼鞭的利齒打到體無完膚，他何曾，何曾發出過哪怕一聲求饒的呻吟！

但是現在……

現在……

不！

淚水毫無徵兆的衝出眼眶，亓珃撲過去一下子抱住了蘇允。

“不！不許你死！不許你死！”

如果是往常，這男人定會奮力的掙脫他這霸道侵佔的擁抱，但此刻，懷中的人不受控制的不斷抽搐，他的掙扎並非是對他的，而是向著虛空中的一雙無形之手，作垂死而徒勞的抵抗。

肩頭，有溫熱的液體一口一口的將衣衫濡溼。

亓珃抱著懷裡苦苦掙扎的人，狠狠的，狠狠的，用兩臂緊箍他的人在胸前。

“蘇允！你給我聽著，我不許你死！否則，所有的人都是你的陪葬！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猛烈的抽搐彷彿頓了一下，“放……”似聽見他開口想說什麼，卻是猛的一震，而後，極沉的重量向肩頭壓來，懷裡的人頭向側一歪，雙臂無力下垂。

“蘇……”

以為自己會驚恐的大叫，但聲音出口竟是嘶啞得發不出第二個字。

……他……

……是暈死過去……

……還是已經……

眼前驟然一黑，渾身的力氣在霎那被抽乾，亓珃的身子向後就倒。失去知覺的男子渾身重量都在少年身上，隨著他的傾倒也撲向地面。

“砰”的一響，亓珃感到一陣劇痛傳自背脊，直痛得他醒過來。蘇允的身子很沉，此刻將他完全壓於身下。

亓珃恍惚了一瞬才記起發生著什麼，一瞬，有冷冰的利矢刺透心臟，淚水疾雨似的墜落。

壓在身上的人一動不動，如同沒有生命的屍體。

也許……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