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無故失蹤,無人能解,無人能救,皇命難違,我為一寺主持也無能為力。老衲只有相信那送藥方之人,只有按他的指示在此等你,也許,那些孩子還有一線生機。”
蘇允默然半晌,抱拳一禮:“即如此,謝過大師告知實情。”
見那條人影轉身消失門外,如夜風般倏然沒向遠方,懷澄頹然跌坐於地,緊緊合十的手掌不住顫抖:“我佛慈悲,罪過罪過。”
牆後轉出一個人影,如豆燈光中拉長的身影覆上了懷澄蒼白的面孔。
“師兄,何必如此?”那高大的僧人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滿面堆笑的勸說懷澄道,“當真計較起來,你也不算是騙他了。那十八個小童本來確實是捉來作養血丸的藥引的。”
“住口!”懷澄怒叱,聲音卻如面色一樣蒼白無力,“你這個畜生!”
“罵我?”懷清嘻嘻一笑,“我是畜生,你又好到哪裡去?要不是被我捉住你和元藺的醜事,你肯被我要挾?”
“住……住口……”
懷澄雙手捂住臉孔,乾瘦的身軀顫抖得不能自己。
——元藺……為了你,我還要害死多少人啊!
72 在幹什麼
子夜。
辰華殿外,洛焰緊盯著黑沉夜色中的某一處,緊握住劍柄的手掌心都是冷汗。
恍若一陣風過,那個默然潛伏於暗處的人,飄然而去。
“走了?”戚玉臣聽見洛焰的回報,驚訝之色溢於言表,“怎麼,竟會走了?”
難道沒有碰到秦簫佈下的眼線?不可能,如果什麼都不知道,蘇允不會在辰華殿外等那麼久。
本以為他一定會在子時衝進殿來一探究竟,卻怎麼,就這樣一聲不響的走了?
舉止出乎他意料的人並不多,第一次,戚玉臣覺得這個刻板清高不知好歹的男人也許確有那麼一點與眾不同之處。
翌日晨,當旭日還在山頭懶洋洋的攀升,一宿沒睡的洛焰像往常一樣迎來了那個早起便趕過來的男子。
“蘇……蘇大人。”洛焰結結巴巴的打著招呼,意外的發現蘇允英俊的面容和風旭日,沉雅寧謐一如往昔。
“早。”蘇允含笑點頭,關切詢問,“君上醒了嗎?”
“厄……”洛焰順著蘇允的目光看向自殿內走來的人,他的這句話自然不是問自己的。
戚玉臣的眸中亦有詫異閃過,與蘇允的目光相交時竟是愣了一下,不自覺的就別開了眼。
“君上還未醒。蘇大人很早嘛。”
“早麼?”蘇允微揚的唇角向上扯出更深的弧線,“每天不都是這個時辰來的麼?”
笑容和話語都沒什麼不妥,但這幅神情莫名的令戚玉臣心往下沉。表面上看來,這男子與往常並無二致,或許,比往常還更加溫和易處。
戚玉臣的印象裡,蘇允是個不喜言笑的人,特別是對著自己,不冷目相向已算得上是態度和緩了。而今日卻如此反常。
惴惴的,心裡很覺得不妥,眼見蘇允已在推動內殿的門。戚玉臣沒再猶豫,立刻跟著進去。
蘇允的腳步十分輕緩,看得出是怕驚動了還在熟睡的人,很溫柔體貼的小心翼翼,叫身後的戚玉臣怔了一怔。
難道……他昨晚什麼也沒發現?
蘇允掀起簾幔時回頭看了一眼,戚玉臣停在門前數步,沒有再跟進來,也沒有退出去的意思。目光再次相會,蘇允也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便輕步走到床畔坐下。
之前的日子,只要他入殿,所有人都會退出去,包括戚玉臣自己。今天的異常似乎他並未覺得不妥。
隔著層層紗幔,戚玉臣看見亓珃甦醒,起身來蘇允便把他擁在懷中,與以往一樣,親暱私語。而後,宮人們送進早膳與湯藥,一個無微不至的照顧,溫柔而用心。一個全心全意的依賴,滿足而甜蜜。
昨夜之後,似乎任何事都沒有改變,一如過往。
戚玉臣覺得詫異,詫異又心驚。
這兩個人……到底在幹什麼?
73 何必再裝 (上)
自今晨看見蘇允的第一眼,亓珃便覺得曾深扎入匕首的傷口又開始疼。那是一種極冷極銳的利痛,仿似被一把雪淵冰刃自心的最底層一下一下的刺,疼得太厲害,以至麻木不仁。
他是在笑嗎?瞳孔裡都是冰渣。
他是在擁抱嗎?手掌中沒有一絲溫暖。
果然……只是在做戲嗎?
“怎麼了?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