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遣笑罵的談資?”
白玉延心中一震,欲言,被亓珃揮手打斷。
“白公,你疼愛我,不啻父王母后。但是,這不是能夠將另一個人和他的心志徹底毀掉的理由。用君臣之義來拘束他的行止,用愧疚不忍來框住他的感情。白公,你覺得這樣公平麼?”
183 闖宮
白玉延低下頭去。
一股久違的熱浪衝上了眼眶。
並非是意外,但仍舊覺得震驚。
高高在上的這個王者,這個少年,從來,他都不屑於親近任何人。得萬千寵愛而依舊清冷如故,獲百般呵護而不曾稍有動容。
這樣海似的深沉感情真的是來自於他麼?來自於這個從不懂得珍惜為何物,從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少年麼?
白玉延不會看錯,亓珃怎麼會捨得讓蘇允走。但直到此刻,他才終於知道他如此決絕的原因。
也許,有那麼一點得不到而不得不放棄的無奈。
也許,也有那麼一絲不想見了面再徒增煩惱憂愁的負氣。
但更多的,原來是站在了另一個人的立場,在為他考慮。
這所有的一切安排都是因為他,因為蘇允,考慮到他的處境,他的心情,他之後的人生路。
他為他想得如此周到,連瀘城的職位也是親自挑選才確定。他不想他受任何委屈,想他能夠重新開始,從此過得舒心。
這就是原因了。
這原因讓白玉延這個旁觀者淚沾巾。
“君上……”
喃喃開口,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也許自己早應該想明白的,白玉延覺得慚然。還是因為太多的私心吧,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為蘇允想一想。這個男人,正如亓珃所說的那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違反常倫的禁斷感情的。用任何理由和方法將他留下,對於他本人來說,確實是太不公平了。
“好了白公,把你派出去的人喚回來。我累了,你退下吧。”
一手微抬,亓珃面色冷淡,向外示意。
白玉延頓首。少年君王深沉的用心與明睿的決斷都令這一拜比任何時候都心悅誠服。
起身時,忽聽簾外響起急促腳步聲。
是有人匆匆而至,跨入外殿後,御前的侍衛和內官竟都未作任何阻攔,那人徑直的便衝了進來。
蘇允是直到看見安然無恙坐與御座之上的亓珃時才發覺自己失儀的。
白玉延悄悄的向連芳豎了豎拇指,目中笑意怡然,讚許他處理得甚佳。
由著蘇允這樣火急火燎闖宮似的飛奔進來,雖然與禮不合,與制更是瀆君大罪,可判殺身重刑,但此時此地,此人此景,無疑,卻是最好的安排。
亓珃聞聲轉頭,蘇允人已慌忙跪倒在地了:“微臣拜見君上。”
耳中的話語似自極遠處飄來,散落在地上的行囊和男子面容上的匆匆行色,都令亓珃一陣恍惚。
似曾相識的畫面在腦海中倏忽而過。
上一次在丹宮中,他也是這般急匆匆的趕回來。那一次,他回來,是被迫,被迫來作一場戲,換回父母親人的安全與自由。
今天,仍是被迫麼?
一次又一次的,被無形的枷鎖牽引,來到並不屬於你的天地。
蘇允,你這個笨蛋!
184 擔心 (上)
白玉延與連芳識趣的悄然而退。
殿內,一人氣喘吁吁跪在地上,一人神色複雜坐於御榻。
許久之後,蘇允才平息了疾奔而來的粗喘,微微抬首,在上的少年目光一偏,微蹙了眉並不想與他相視。
蘇允復沉下眉宇。
亓珃面容如常,氣色亦算好,看來並無大恙。
心中鬆了一口氣,仍是跪著,低頭恭聲:“聽聞君上身體微恙,不知現下如何,可有微臣效勞之處?”
“寡人無礙。”微涼的語聲如故,“蘇允,你可以走了。”
唇動了下,幾乎就要脫口說什麼,蘇允心下微微一驚,方才那麼失禮,現在怎麼可以再不知輕重,遂忍住了沒有作聲。
見腳下的男子並無起身之意,亓珃的臉色和聲音都冷了下來。
“往瀘城的調令是有期限的吧,你現在上路也不過剛好趕得上。跪安吧。”
這麼瑣碎的事他也知道麼?這麼說來,這封調令真的是出自御手親批?
就……這麼著急的要趕他走?
蘇允垂首,聲音愈發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