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悽慘呢。」
劍琴卻哭得更厲害了:「楚凡,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你……你殺了我吧!」
他的眼睛緊緊地盯在我身上,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望去,不由得也倒抽下一口涼氣,我仍然躺在地牢當中,身上只蓋著劍琴薄薄的外衣,衣服不大,總有掩蓋不住的地方,滿身的瘀青,齒痕就這麼無情地露了出來,白色的黏液也沾得到處郡是,同是男人,我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我的喉頭抽卻了一下,胃中的酸水上湧,整個人一下子趴在地上大吐特吐起來。
劍琴著急的看著我,「楚凡,楚凡,你怎麼樣了?你不要這個樣子嚇我呀!」
我吐得渾身無力,直到再也沒有什麼可吐的,仍然還有著一陣陣的嘔意,我的身體……真的好髒……
真的很想……就這麼一直吐到死為止!
……如果沒有沈靜的話……
我終於勉強壓住了噁心的感覺,還沒有報復沈靜,我不能死!
劍琴在一旁哭得像個孩子,我慢慢的緩了口氣:「傻瓜,我沒事了,我要是那麼嬌弱,沈靜也不會氣成這樣,非得這麼折磨我了。」
「可是……你暈了……三天……都是我的錯……如果,如果沒有我……就好了……嗚……」
「沈靜做的事,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劍琴,你……你的身體還好嗎?」
沒有割地賠款,他又如何能來看我?
劍琴的臉上驀地變得又紅又白:「我……我沒事。楚凡……你放心,我就是死了,也一定會把你給救出去!」
他的目光一下子堅定起來,我看著心裡一驚,劍琴這個表情,竟像是不想要活了!沈靜對我和對他所做的事,都給了他極大的打擊。
「等等!劍琴,你……你再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劍琴眼裡面露出了遲疑的神色,我苦笑,說得半真半假:「還是現在連你都嫌我髒,不願意再待在這兒了?」
劍琴的身體一僵,突然回身一把抱住了我。
「楚凡,無論到什麼時候,你在我的心裡,都是最乾淨的人,永遠都不要這麼輕賤自己,好不好?」
他的懷抱溫暖舒服,一陣暖流一下子湧遍全身:「那麼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輕賤自己呢?所有的—切都是沈靜做的,無論他對你對我做了什麼,跟你都是無關的!」
「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而且……楚凡,你……你不知道……我跟你不同,我……」
他突然直視我,聲若蚊蚋:「……我到了最後,並沒有掙扎……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所以真正髒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你……」
他的淚—下子又流了下來,滿含著對自己的厭棄之色,整個人像琉璃一樣有著一觸即碎的脆弱,看得我只有更加難過,柔聲的安慰他:「那隻能說明七王爺功夫的確不錯,不像這些莽漢一樣——你不過是少遭些罪,把他當成男娼就好,又有什麼好抱怨的?」
劍琴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地看著我,沒想到我會給他這樣的解釋,我看了看了,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劍琴,你看沒看過江裡的月亮?」
「不論江水是清是濁,是急是緩,就是上面染滿了鮮血,月亮的顏色都只會是銀白色;也不論江面上會有多少的石頭,雜物,就算是被打得碎了散了,過不了多少時間它也都還會回覆無瑕無缺的樣子……你可知道,這……又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
劍琴愣愣的看著我,清亮的眼睛如二潭碧水,雖有迷惘卻滿含著對我的信任關愛,我聽以了自己的心整個融化的聲音。
輕柔一笑,我說道:「那只是因為,月亮的心,是在天上的。」
眼前—下子豁然開朗,開導劍琴的同時,我心裡面的死結也像是被解開了,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我覺得自己被汙染了,那隻不過是因為我被迫與這些個連心也腐臭的人有了接觸,可是髒的該是他們,我又何必來責怪我自己?
一張沒有顏色的紙若是被潑了墨,那就再無乾淨的可能;一匹潔白的布若是被染上了色,那也是再無回覆的機會,可是我既不是紙,也不是布,我只是我自己,簡簡單單的楚寒,天地間獨一無二的楚寒……乾乾淨淨的楚寒。
夢中的青草香似乎又變得濃了,我抬頭望向正在出神的劍琴,他的眼睛也已不再是剛才的死氣沉沉,一抹光華在其中閃爍著。
「劍琴,你明白了麼?」
「……明白是明白了,只是我也能成為那樣的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