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麟聖宮到了。您且稍等片刻,我等需向內通報。”
隨著領頭的侍衛一個手勢,那空寂的宮殿外霎那間沒了人影,獨留月色下那一抹鮮紅的身影。
環顧四周,夜色下的麟聖宮外略顯沉寂,與那大殿之內的歡歌笑語截然不同。而站在此處靜候召見的他,就如何這份沉寂一樣,與大殿之內格格不入。
看夠了四周,遠之低下頭開始把玩腰際的流蘇;玩夠了流蘇,接著又撫摸起肩上的狐裘……風似乎比剛才凍人了些,手也比剛才更僵硬了些……總覺得有些站不住,膝蓋生疼。
唇邊隱沒自嘲的笑意,他聶遠之,何時變得如此嬌弱不堪,變得連他自己都有些陌生。
突然就有點想念小薩子,這不才分開多久,就想讓他給自己捶捶腿,再點上盞暖爐捂捂手了。哎,不過還是算了,別說那小心眼兒琳琅王沒準小薩子跟來,就算跟來了,小薩子那麼小個子,怕是比自己更經不起吹這冷風。
喝出一口熱氣,縷縷白煙稍稍暖了紅腫的雙手。身後傳來隱約的腳步聲,遠之沒有回頭,只顧看著即使一直喝氣卻還是沒有知覺的雙手,面帶無奈。
“參裡大人,一陣不見,身體可好些了?”
溫潤如玉的探問聲赫然在身邊響起,沒有驚擾遠之的動作,他依然故我的暖著自己的雙手。
這聲音有些熟悉,似乎聽過,似乎又不記得在哪裡聽過。
“多謝大人關心,下官好多了。”不管有沒有聽過,總是他人一番
好意。而入得了這裡的人,除了自己,該都是他的大人。
視線中多了一截藍色綢緞,接著手上一暖,一隻小巧的暖爐被塞入手中。
遠之有些愕然,轉而抬起眼,看清了與自己半步之隔的藍袍男子。他長得與自己差不多高,身形不似普通北方人那麼高大壯碩,容貌也不似北方人那麼粗獷。鳳眼輕挑唇角微揚,笑得溫文爾雅。
“聶參裡不妨與我一同入殿?”
其實在遠處,他就看見了一身紅衣的他,獨自站立在風中。起初是覺得有趣,想看看這位昔日海青名將的反應,等了頗久見他冷得發顫,卻依然默默靜候。這讓他不禁有些慨然,心生同情。
瑜邪這次是否太過執著了?從未見過他如此故意刁難折騰一個人。通常情況下,他的解決方式都該是以暴制暴,速戰速決。不過對上這聶遠之,似乎一切都變了。
“大人好意,下官心領。王上還在裡頭等著大人,您還是快些進去吧。”心中雖有不捨,但他還是將手中的小巧暖爐塞回男子手中。
有些東西,不要比要了好。
“夜冷風寒,大人是北國棟樑,還請保重身體。”
有些人的好意,不要比要得好。
遠之衝男子笑著一點頭,算是作別。他一攏狐裘,復又恢復到剛才模樣,自顧自的低頭呵氣,搓動雙手。
“煩請通報王上,就說嗣衣與聶參裡在此等候王上召見。”
身側閃過突兀的人影,轉瞬間又消失無蹤。沉寂的夜未變,刺骨的風未變。只是此時他的身邊,多了另一道比肩而立的藍色身影。
喟嘆一聲,遠之看向身邊的男子,“大人這又是何必?”
“參裡大人何出此言?”他面露驚訝,似是不解:“我不過是與大人一樣,在此等候王上召見而已。”
“以大人的身份,何須如此?”若非琳琅王的親信,如何能使暗衛現身?
“正是因為身份,更該以身作則,恪守本分。”男子竟然一臉嚴肅,很是有理的反駁。
遠之不禁失笑,卻是不再與之多辯。他轉而目視前方,忽見殿內匆匆跑出一人,向著他與男子的方向迎面而來。
“聶參裡。”
“下官在。”
“本官屈尊降貴在此陪你挨凍,你可知道?”
“……,下官知道。”
“本官一句話抵過你在此一宿,你可明白?”
“……,下官明白。”
“那麼本官算你欠下一個人情,你可願意?”
“……”,他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更沒有拒絕的權利。“下官願意。”
“恩,那下月開始,聶參裡就到兵部報道吧。”
四目相對。一人在笑,一人回以笑。
原來北國除了有個小心眼兒王上,還有個狐狸權臣。
“呼……裴相!”
匆匆而來的公公喘息未定,急忙開口衝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