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南州工作過,對這裡還挺了解,應該沒有問題。”
“住哪兒?”
“能住工作的地方就住工作的地方,不然,就先租個便宜房子。我攢了一點點錢,本來是想給我媽的,租一個月房子沒什麼問題。”
程世點菸抽,抽著熙熙攘攘的人,腦子裡一片空白。
“來的時候的車票…。。”
“行了!”程世的語氣不受控制的煩躁了起來,可能是看到了接近發車的時間顯示在液晶屏上“那都是小事兒。”
“程世大哥,謝謝你。”安予禾還是說出了這兩個字“我知道說謝謝其實挺沒有用的,可我現在什麼也沒有,只能先說這個了,我不會忘了這些的,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
“報答是吧?”程世問“沒什麼好報答的,我撞你下山,差點要你的命,你忘了?”
“不是的。”
“小安,我再教你一句話,人家對你好,你要記著,人家對你不好,你更要記著,吃一塹長一智,明白麼?”
安予禾點點頭。
“你……”
“嗯?”
“還會喜歡男人麼?”
安予禾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瞅著程世淡然的樣子,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大概是他自己以前的作為真的讓他不以為然吧,他搖了搖頭“不知道,喜歡誰,就是誰吧,如果我還會喜歡誰的話。”
程世心裡一動,突然想抱他。這次,他由著自己的性子了,反正這次走了,這輩子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在游泳池邊的樣子,還像昨天似的,程世一把把他抱住,緊緊摟了一把,然後拍拍他的後背,像一個好兄長那樣,鬆開了他,對著他說
“再見,小安。”
聽見這句話,安予禾猛然感到一股惆悵,這個人是他過去20年經歷裡的最後一個消失在眼前的人麼?
他不清楚,是因為告別過去的惆悵,還是因為告別這個人。他有種感覺,他不想離開。
程世注意到他眼睛中突然閃現出來的不捨,頓感難受,他對安予禾說
“有事,打我手機。”
安予禾點頭。
檢票的通知在此刻響起,程世曾經一度以為他不會買到今天的車票,誰知道以滿員著稱的中國鐵路竟有這麼良好的時刻。
“我送你上車吧。”安予禾說。
“甭送了。”程世說。然後轉身向車站裡面走去。走了一段路,他回過頭去看,安予禾孤伶伶地站在那裡,看見他回頭,慌忙換上笑臉,衝他擺手。
‘媽的,為什麼不跟我走。’
‘跟你走,又能怎麼樣?’
兩種思緒在頭腦內打仗,程世又回頭看一眼,安予禾還是站著沒動,程世衝他喊了一聲“你要不要跟我走?”
廣場的大螢幕忽然傳出一個高昂歌曲的前奏,把這聲音蓋住了。
安予禾看到他似乎要說話,卻沒有聽到,他不由得帶著疑惑往前走了兩步,旁邊的人流閃開了一下,程世扭頭,忽然看到人群中一張熟悉的臉孔,他剎那間血液上湧,猛地巴拉開人群向安予禾大步走過去,他一把拉住安予禾的胳膊就往外面走,安予禾不明所以,程世有一副急衝衝的樣子,不由得急急地問
“怎麼了?”
“趙可頌,媽的,他一直跟著。”
安予禾驚惶地回頭,果然,在湧向車站入口的人群中,站立著一個面朝他們方向的人,那張臉孔正有些扭曲地瞅著他,目光凌厲,像是在對他發出警告,安予禾幾乎打了一個冷戰。如果程世進了車站走了,那麼他的下場是如何,顯然不言而喻。想到趙可頌對他的對待,他幾乎渾身發抖。
他當初是被趙可頌從醫院裡面帶回家的,那時他的傷還沒全好,在醫院的時候,他極盡溫柔,回到家裡告訴他回家了禾仔,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他覺得安予禾在馮至翔走後,在那個樣子的情況下,不會再有什麼反抗了,但是他還是錯了,10多天的軟硬兼施後,他找了個男的,當著安予禾的面□□,強迫安予禾看著,還羞辱他,反覆了幾天,他揪著安予禾的頭髮問他,禾仔你想好了麼?安予禾叫他變態。他終於暴怒地打了他一頓,把他從門裡扔了出來。
如果他不扔他出來,也許,他會死在那裡,或者瘋掉。安予禾回想起那段時間,有一種做惡夢般的感覺。
如今,趙可頌又出現了,從北方的火車站,一路跟蹤著他們,也許就在等著程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