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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對面那人一直不回答。

“喂?”

過了很久,長時間盯著黑暗處蘇桭感覺眼前都快出現幻覺了,似乎真的只是自己幻聽了。

難道自己真的太渴望有個人陪著聊聊天了,自嘲地揪住土豆順了順毛:“等你修成人形可以講話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吱——”

土豆突然在手上掙扎了幾下,翻到地上,一溜煙兒地鑽出牢門跑到對面去了。

“你老婆孩子還在我手裡!”

土豆沒入了一片黑暗中。

蘇桭陷在黑暗中的時間裡,時常會發呆,神遊出去很久才反應過來換一下僵硬的姿勢,天牢裡面連一扇和外界相通的小窗子都沒有,全然的封閉感令人產生與世隔離的感受,無論是壓抑、絕望還是其他的負面情緒都很輕易的出現。

“你還在堅持嗎?”

耳畔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蘇桭發現自己晃神的厲害,連忙端正視線看向來人,自己這裡還真是受歡迎,惹得大家爭先恐後來造訪。

重域的氣色相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是眉宇間淡淡的倦容顯示了這段時間他過得並不好,起碼一定是焦頭爛額,這一切或許還有蘇桭在推波助瀾。

“你知道我不是真的想要讓你上誅仙台。”

“我知道,其實你也是個心軟的人吧。”

重域沒有答,很是疲憊的眯起了眼。

“我在羅浮山那幾年,離琰時不時會來找我,聽起他說過你的事。其實離琰也是個很幸福的人,只是他不知道。”

重域怔了怔,沒有料到會聽蘇桭說出這番話,其實他在見到宣卿以前也不確定離琰的身份。

“你很聰明,但是為什麼要這麼固執?”重域的語氣不禁緩和了下來,他對眼前這個人其實是有些好感的,蘇桭和杜子仁很像,一樣的頑劣不羈,卻也一樣的灑脫固執。

蘇桭思考了一會兒,很想說:你錯了,我不是固執,我只是太軟弱罷了。

因為看不得因自己釀成災禍所以不能妥協,又因為受不了將自己作為利刃傷害重要的人,所以無法堅持,從頭到尾自己只是個軟弱無能的人,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你本不必這樣的,只要你願意為三界努力,我可以放你出去。”

“……或許,他真的贏了。”

蘇桭半晌只說出這麼一句話,卓琊在某種程度上是贏了,他成功的讓自己失去了戰鬥力,不費一兵一卒就讓自己繳械投降,蘇桭相信失去了他,重域這邊的損失一定會更大,因為像卓琊這樣的人是不會將籌碼放在別人身上的。

因為孤獨的人像是狼,從不輕信。

“你不怕灰飛煙滅?”重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些多餘,但是他真的不理解蘇桭,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人要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怕,我想要活著,想要一直活到活不動為止,然後找個地方把自己給埋了,最好有點河水,有點樹的地方,然後有人可以替自己打理打理墳冢,別讓荒草沒了我睡覺的地方。”蘇桭笑著說。

“我從來不想死,我有喜歡吃的東西,也有喜歡的人,雖然朋友不多但是我也擔心他們難過,我想要冬天曬著太陽吃大師兄烤的地瓜,夏天去溪流裡面泡著捉捉魚,我覺得活著很好。”

“可我知道,當那樣一個選擇給我的時候我就沒有辦法活下去了,因為我選不了,那麼只能被放棄。”

重域心驚,突然有種是自己將這個孩子逼死的錯覺,區區一百年的壽命在重域眼中其實真的只是個孩子。

可是不這麼做呢?重域思考著,發現這一切無法避免,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並不能因為憐憫而去改變什麼。

“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嗎?”這幾個字說出來顯得有些沉重,重域知道自己必須下這個狠心,就像杜子仁坦然赴死一般,自己的身份註定了這個無情的決定。

“給我來塊酥餅行嗎?”

蘇桭彎起眉眼,笑容乾淨純粹,像是個調皮的少年給人以無限的喜悅。

“好。”

“還有。”蘇桭復又叫住重域,“讓我上誅仙台吧。”

聽著那人離去的腳步聲,蘇桭兩眼又處於放空狀態,很累,但是心更累,原來一直以來自己怕的是辜負。

因為缺愛,所以得到一點點都會覺得如獲至寶,恨不得含在嘴裡捧在手心裡好好保護,一直怕自己辜負別人的善意,所以珍惜來之不易的愛,結果卻發現這些只是別人眼裡的殘羹冷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