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野心之大讓他不敢揣測歐洛斯家族背後究竟藏有怎樣龐大的力量,才能讓他們敢於經天緯地,以凡人之力,行創世之能。設計圖源於元素學派的一種理論觀點,即對冬夏交替的解釋。對於鄉下的農民而言,冬天和夏天,無非就是太陽位置的變動和氣溫的升降,然而對於學者而言,他們更關注的是季風,在元素學派中又被稱為元素潮。夏季是漲潮的時節,元素潮自西南方向而來,蔓延至古戰場的時候受到了阻礙,其滯留也導致了古戰場上不穩定的時空亂流變得更為活躍,這也是夏季時古戰場之所以能夠成為天然屏障的緣故。冬季時落潮,元素從大陸上消退,古戰場又恢復了穩定,這個時候北邊的人就能夠南下進攻。
南方的各個學派所提倡的修煉法門,除了教廷所屬透過祈禱藉助神力,基本都依託於元素潮,他們的實力也會隨著潮水的漲落而發生變化。北方流亡政權最初的那批人也是利用元素潮修煉,後來為了適應環境,漸漸發展出了不依託元素潮的流派,因此雖然新帝國是神降士政權發展而來,實際上在力量傳承上已經沒有多少關係了。因為這個緣故,冬季的落潮削弱了南方人的力量,變相地增強了北方軍隊的戰鬥力,但到了夏季,情況就要反過來了,這也是黑君王無論在冬季打下了多少領土,夏季時都不得不退回北方的原因。
他不記得元素潮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即使是亡靈城的居民,也將元素潮當成自古有之的現象,如同太陽的東昇西落,自人類有記憶起,就從未改變過。但在他的記憶中,似乎有那麼一段時間,世界上沒有冬季與夏季的區別,自然也就沒有元素潮的漲落。何況他始終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對於一切學者而言,能量守恆都是公認的真理,那麼元素潮所攜帶的無盡的能量,在冬季時究竟流去了哪裡?古時候的大陸人望著海潮起起落落,以為一直向西,就能看到世界的盡頭,海洋在那裡形成一道龐大遠超人類想象的瀑布,到了夜晚,水就從那裡流到另一個世界,白天的時候再流回來。然而隨著科技的進步,人們已經知道了腳下的大地其實是圓的,雖然暫時還無法逾越西邊海洋上的狂風巨浪,卻也沒人再提世界盡頭之類的可笑說法了。可這種觀念,卻在反應遲鈍的學術界中繼續保留了下來。
在他還年輕的時候,曾經有個宏偉的夢想,就是趁著冬夏交替的時節,在西海岸揚帆起航,追逐著元素潮退潮的腳步,去追尋能量的源頭。也許在虛空中真的有一道瀑布,他會和自己的白帆船一起順著磅礴的水流下墜,或許會粉身碎骨,隨著自己的夢想一同滅亡。也有可能的是,他會找到另一個世界,在那裡住下來,寫下這個世界的神話與傳說,告訴彼岸世界的人們,在他們不知道的遠方,還有這樣一群人,這樣一些故事。
歐洛斯家族的這群人,大約不是在海邊長大的,或者他們的王權讓他們忘記了人類在自然面前的卑微。面對元素潮,他們並非如他一般感慨自然偉力的神秘與不可戰勝,而是想辦法駕馭這股力量,如果馴服一匹野馬一般。為此他們設計了一副精巧的馬鞍和韁繩,並將其命名為元素潮捕捉計劃。從地圖上看,那確實更像一張漁網,元素潮帶來的能量就好像隨著洋流繁衍棲息的魚群,紛紛鑽進歐洛斯王朝依照地勢所修建的法陣布成的網中,再也逃脫不掉。
至於這些能量被用來做什麼,希爾維斯特的觀點是武器,從另一幅圖上看,最終建成的捕捉網以及能量導流裝置將能夠對地圖所示的全部地區實現直接的、毀滅性的打擊,無論是銀月島的精靈王庭還是南方的光輝聖城,哪怕藏在冰山環繞內的亡靈城,也不過能以天險抵禦住第一波能量攻擊,卻絕對擋不住第二輪。正是這樣一個計劃,讓凱索林格王朝、北方帝國和教廷在暗中結成了以教皇為中心的聯盟,儘管法拉蒙德可能並不知道自己與之聯手的到底是哪方勢力。而他的學生對他寄予的希望,便是藉助空間傳送能力,潛入宮中毀掉計劃藍圖的原本,至於如何讓歐洛斯王朝再也無力實現這麼大的工程,則交給另外兩方負責。
動身前往北方時,歐洛斯王朝的計劃令他憂慮重重,這無疑是千年以來亡靈城所面對的最大的威脅。然而沿途所感受到的種種預兆,以及時不時泛湧起的來自過去的思緒,卻讓他越發疏離了這個聯盟。這些凡人所思慮的,不過是世俗的權柄,為了區區王位可以兄弟相殘,可以父子相殺,好像除了權力,再也沒有什麼更高的東西了。他們的目光,無法穿越時空的阻隔,只能看到眼前狹小的一片領域,而無法站在更高更遠之處,俯視和回望自己所處之地。而在他們視野所不及的地方,更大的陰雲已經在醞釀著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