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安帝穿著簡單的浴袍,光著腳,長吁一口氣向外面走去。
“皇上……”小薛子追過去。
宸安帝擺擺手,“讓朕走走。”
所幸宮內的清潔整理很是嚴格,大道上連個石子都沒有,宸安帝漫無目的的遊蕩也沒硌傷腳。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還是太子時住的景安宮。
宸安帝沒有妃嬪,沒有子嗣,幾乎所有的宮殿都空著,也沒讓宮人費心打掃,只有這景安宮還是如往日一樣,每日都會有些小太監整理。
“太子殿下,我覺得你每日和皇上學習國事外,詩詞歌賦也不能落下。”喬安站在石桌前,笑如清風,娃娃臉的他看不出真實年齡。
而一身明黃的小童嘟著嘴把手中的書扔在地上,“喬安!我說了,這些東西我一看便會了,況且這些東西學了有什麼用?能打仗嗎?能治理國家嗎?”
喬安彎腰拾起書,拂去上面的灰塵,聲音平和,看不出喜怒,“太子,你真會了?那我問你,路漫漫其修遠兮後一句是什麼?”
魏煜宸僵住,立刻托腮思考,“嗯……是壯士一去兮不復返?”聲音遲疑,連自己都不確定。
喬安嘆了口氣,把【離騷】攤在魏煜宸眼前。
“殿下,你可知道屈原?”
魏煜宸點頭,“他是戰時楚國人,因為國家腐敗無能,他鬱郁不得志,投江而死……這又如何?”
“我的殿下,如果你肯細讀他的詩歌,一定能懂得很多。”喬安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您覺得屈原如何?”
魏煜宸口氣沉穩,胸有成竹的說:“如此賢德之人,倘若生於我朝,我必重用與他,定不負他一腔報國之情。”
“可是你連他詩詞的內涵都不懂,如何理解他的憤懣不甘!他若生於華超,必定也是投江的結果,他的詩歌中深刻揭露楚國政治黑暗,明君得之,勵精圖治,昏君得之,必受千刀萬剮之罪!我的太子,一字知人心啊!你不懂得讀詩,如何在字裡行間裡找到輔佐江山的賢才?”
在景安宮內,宸安帝遣散眾人,獨自坐在小花園中,手臂搭在石桌上,往事歷歷在目。
喬安,朕是如何愛上你的?
華清池內寂靜無聲,喬安悠悠醒來,正對上宸安帝疑問的雙眸。
“宸,怎麼了?”
“喬安,你喜歡朕嗎?”
喬安錯愕,一時不知怎麼答話。
宸安帝更加靠近喬安,語氣有些咄咄逼人,“說!你喜歡朕嗎?”
喬安驚得差點被自己口水嗆住,後背抵在池沿上,被宸安帝逼得無路可退,運氣內力,一個轉身飛到了池邊,匆匆披上衣服逃開。
宸安帝眼睛立刻黯淡下來,喬安,朕真的不想再主動了,讓你承認有怎麼難嗎?
第二天早朝。
宸安帝好好休息了一晚,龍顏振奮,端坐在龍椅上,俯視著殿下的群臣。在龍椅的旁邊,有一把不大卻很精緻的椅子。
宸安帝餘光示意簾後的喬安上來。
喬安點點頭,意氣自如的走到臺上,與宸安帝並肩而坐。
群臣垂頭,高呼‘萬歲’,而後又呼‘千歲’。
喬安轉頭看向宸安帝,宸安帝得意的挑挑眉。
“眾愛卿,朕……咳咳……多日來身體不適,今日感覺大好,就不必各位操心了。”
其實,在喬安坐到臺上時,所有人都已瞭然,低著頭都帶著古怪的笑。
“啟奏皇上,山西巡撫來報,黃河絕提,兩岸巡視慘重,人員傷亡情況還在調查中。”
“啟奏皇上,苗疆各地接連出現叛亂,駐疆節度使不堪抵禦。”
“……”
剩下的都是一些彙報工部程序、國庫財支的小事。
在宸安帝細細揣度,準備先處理洪災和叛亂的事時,吏部尚書歐陽卓遠卻站了出來。
“啟奏皇上,奴才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皇上,您已經二十四了,可後宮空虛,沒有子嗣,雖然這是您私事,臣不該過問,但皇室子嗣乃國家大事,請皇上選妃。”
話一說完,喬安身子僵住,宸安帝也是沉默不語,整個大殿壓抑下來,只有細細的抽氣聲。
幾個與歐陽卓遠政見不和的大臣都在偷笑,初生牛犢不怕虎,現在當朝的人誰不知皇上遣散後宮只為喬安先生,這歐陽卓遠是撞到釘子上了。
宸安帝餘光瞧向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