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人看著果果放在手心上的果實，他內心是欣喜的，他不知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吃過「真正」的食物。那人帶來的都是如餵豬的豬食，都是骯髒的水。可笑是那人怕他會死，所以定時迫他吃下毒藥及治傷藥物，甚至治理要命的傷口；要不，他又怎能支援至今？

可是他已如風中殘燭的身體連舉起一隻手指頭都辦不到，他只能眼巴巴看著果實在自己手裡掉下。想不到那善良的小娃兒，拿起果實細細地、耐性地一口一口地喂下。那是他多年以來第一口的「食物」，他心懷感激地緩緩吞下。那甜甜的味道讓他想起自己那對可愛又調皮的兄弟，他們總愛在後山摘野果弄成各種糕點美食，他們總愛抱著果實又跳又叫地玩著。

「甜？好？」果果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哥哥，平時是哥哥喂他吃東西，現在自己卻在扮演哥哥的角色，一時高興，不禁也學著哥哥餵食時問的問題。

「甜……」那天真瀾漫的純潔小孩，真的如金童的存在，讓可憐人窩心得很。

轉眼間幾個果實吃完，小猴子已帶了盛滿水的水囊回來，而且後面跟著兩隻較大的猴子送來更多的果實。

果果很高興，因為他做了哥哥，他會喂人吃東西！

「小果實。」吃了東西喝了水的可憐人變得有點精神，而且說話也比較清晰；他覺得自己這幾年來第一次感到自己是活著。

果果眨著眼，閃亮亮地看著可憐人。

「你為什麼在這？」

「壞人，怕，怕。」果果手舞足動想告訴可憐人外面有很可怕的壞人。

「壞人？」

「壞……哥哥……不見……」想起因為壞人而不見了哥哥，小果實立即眼眶紅通通，眼淚在眼內滾動，好不可憐。

「小果實乖，有壞人欺負你？」

點點頭，「哥哥……不見……壞人……衣衣……咬……」果果扯著自己的衣服，想告訴可憐人那壞人想扯他的衣服；再裝出一副咬人的樣子，指指自己的脖子，告訴他那壞人咬他的脖子。

可憐人看到小果實的舉動，大約知道發生什麼事。定是有覬覦小果實的美色，抓至深山想一逞獸慾。想及此，可憐人怒不可恕，誰人敢動他的小果實？如果他能出去，一定將他凌遲！

可是想到自己手腳均給鎖上，這生是鐵定走不了的，他又如何保護小可愛？不論如何他是不可以累了這可愛小娃。從小娃的言行中已知道小娃是個痴兒，一定是迷路闖進來的。他知道小娃兒可能是他求救的唯一希望，但他又怎可以累了這天使般的孩子？自己已是半個廢人，能否活著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只是他心中有所牽掛，他想在臨終前看看那對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兄弟，就只一眼，只要遠遠看一眼便夠了。

可是眼前的純樸人兒，他是絶對不能累及他。那人說過要餓死他，那他不會短時間內回來；只是這仍是危險之地，絶不能讓小娃再留在這。

「這裡危險，走。」他知道小孩是痴兒，所以只用簡單的語言，讓他能明白處境。

「不，一起。」小果實不想走，他很喜歡可憐人，可憐人的眼睛很熟悉，很安心，他不要離開！

「這裡很危險，你不能留在這。」

「不，一起。打，惡鬼。」握緊著小拳頭學著哥哥地揮起來，他要保護可憐人。

「對，這裡有惡鬼，小果實不能留在這。」

「不，一起。」小果實眼眶又紅了，他不要掉下可憐人，他要和他一起。

小果實的堅持，加上可憐人的私心，他實在想再看看這小可愛；再想想那人應該不會這麼快回來替他收屍，也不再趕小可愛了。他想至少讓他臨死前多看這可愛的小娃兒幾眼，就只一會兒也足夠了。

「小果實，如果惡鬼回來，你一定要趕快走，知道嗎？惡鬼很胖，他穿不了那個小孔。」

其實那氣孔不是很小，只是正常的男人身形要進去卻也是有點困難，較胖較壯的人是爬不進去的。

果果見可憐人不趕他走，他乖巧地點了頭；又再拿起果實慢慢餵食。吃了東西那可憐人顯然很累，果果帶他靠在牆上坐好。那鎖鏈很討厭，連讓人躺下的長度都沒有，果果用肉肉的小手用力地拉扯鎖鏈，想著哥哥好像能拉斷鐵鏈呢！

「沒用的，那是精鋼所造，一般人沒有特別利刃是弄不斷的。」可憐人靠在牆上，閉上眼，嗅到果果身上甜甜的香味沉沉睡了。

第三十八章

須臾，可憐人突然中夢中驚醒，全身抽搐，痛苦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