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大亮。
邊舜領兵從流賊身後偷襲,奮力殺出一條血路,徹底打亂了流賊陣勢。
流賊給截成兩端,各自突圍,全然亂了陣腳。
先前被困於臨縣的平軍見援軍來助,頓時士氣大增,一時間喊殺震天。
靈州流賊因無正統訓練,本來就無心戀戰,此一番更是潰不成軍,只忙著四處逃逸,毫無抵抗之意,大呈潰敗之態。
邊舜左右搏殺,只想著同夏唸白匯合,好容易到了臨縣城門,見了大批平軍,卻絲毫未見夏唸白的身影。
心急如焚間,邊舜不管不顧的超敵軍堆兒裡扎,殺的越發剛猛,同時也未忘了四處張望,總算是瞥道那呆立在一處,卻遲遲不肯下手的人。
邊舜眼瞳一緊,瘋了一樣策馬狂奔過去。
夏唸白眼眸處沒有任何徵兆的,突然就暗淡下去。
整個人也跟著翻下了馬。
左臂上透出的雪亮刀尖兒,閃亮著,銀針一樣,刺痛人的眼睛。
那持刀之人猛的一撕,便是鮮血如注。
這一下雖未傷及要害,可人登時就昏死過去。
邊舜一聲怒吼,將手上沾血長劍擲與那流賊心口,只恨自己未能將夏唸白推得遠些。
見總督落馬,不遠處顏安也紅了眼,策馬而來。
兩個人不出半盞茶的時辰,便將那些個伺機偷襲的賊人解決乾淨。
獨獨剩下那傻坐在馬匹上的人,長大了嘴,眼底驚怖欲絕。
葉添顫顫巍巍的下馬,未走兩步,幾欲癱軟在地上。
伸了手,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話來。
顏安傻在一處,“葉參軍…”
邊舜上前將夏唸白抱在懷裡,發現其鼻息尚在,這才抬頭望定了眼前人。
葉添一見邊舜,有些吃驚,等稍明白了,雖心有不爽,卻未吭聲。
剛有些接近兩人,卻給邊舜一拳打退了幾步。
“滾。”
邊舜眼底退去揪心,流出些猙獰來。
葉添胸口悶熱,只覺臉上一涼,這才發現,周圍已是碎雪飄零。
靈州流賊大勢已去,給平軍反撲,兩邊的將士都殺進了臨縣,距幾人越發遙遠。
邊舜起了身,一個用力將夏唸白橫抱起來,扭頭便走,看都不看葉添一眼。
天降細雪,夾著冷雨,紛紛揚揚的澆熄這喧囂戰事
只剩一地屍首,混著血紅和稀白,騰幾縷墨黑濃煙。
葉添溼膩的手指摸索到了心口,咬緊牙關,忽然萬念俱灰。
聖禎五年冬,平軍於晉州臨縣大破敵軍,得臨縣,追剿流賊三萬餘人,殘餘流賊再次南逃,直至退回靈州。
轉日,東南總督夏唸白被削去官職,押解入京,下大理寺重獄候審。
雖說是朝廷彈劾之勢猛烈,可東南兩省卻叫屈不迭。
以晉州都指揮使司邊舜為首,直呼夏唸白平寇有功,拯救萬民。
作為夏唸白的幕僚,葉添得了信兒,卻很是高興。
有道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倘若這將首有誤,這麾下的幕僚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
到時候自己可分擔重罪,至少保夏唸白一條性命。
且當年兩人父輩便是如此。
葉添父親因替夏老將軍抵罪,落得午門行刑,致使孤子成了帶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