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吸進了不少濃煙,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顛簸了多少路,換過幾次車馬,再醒來時,睜眼就是紗帳綢幔,可把小子嚇了一跳。
“我、我死了麼?這是仙境麼?”
房裡燻著上好的香料,以大牛的鼻子是聞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香!比女人還香!
被褥是香的,自己也是香的!
“我死啦~~我死啦~~”
有婢女匆匆跑進來,面如桃花,笑語嫣然,“客人不要驚慌,這裡是慶南王府。可要喝碗茶潤一潤麼?”
慶南王府好風光,有花有鳥有池塘。
大牛的身份是客人,還是王爺的救命恩人。殺氣騰騰的粗布衣衫不見了,綾羅綢緞掛滿身,卻是怎麼看怎麼彆扭。
對於慶南王府的奴才們來說,王爺出遊一日,帶回來兩個恩人。一個玉樹臨風,一個呆頭呆腦。
王府的小丫頭小婢女們一提起那位白衣飄飄彈琴擊劍的沈少俠就滿面春花,雜役小子們到是更喜歡老實憨厚的大牛。
尤其是一眾侍衛們。大牛不僅救了王爺,於他們來講更重要的是救了他們的侍衛頭子蒲紹的命。這蒲紹就是那天肩中一箭,腹中一刀的倒黴蛋。
大牛坐在王府雨花池邊的小亭子裡,面前擺著一大盤切開的橙子,地上一堆橙子皮……
“安少爺,橙皮放在桌上,不要扔到地上,記住了麼?”
一名綠衫少女叉著腰,手指點啊點,“您也體諒體諒我們奴才的辛苦。”
大牛撓撓頭,“哦,記住了。”
彎腰要撿,被另一個聲音攔住,“放肆!不許這樣對客人說話!”正是蒲紹。
“紹大哥,你傷好了?”大牛對他到是很親。收過人家錢,又背過扛過救過,他們倆的關係自然比旁人親近的多。
“大哥不要訓斥翠翠姑娘,我是鄉下人,王府裡的規矩總是記不住。有姑娘時常提醒,到也省得鬧許多笑話給人看。”
蒲紹身為侍衛頭領,平時嚴肅慣了,府裡的人上上下下的奴才全都怕他。更甚至府中客卿,王爺那些“公子”,謀士先生們,也都頗畏懼這冷麵青年。
翠翠暗地吐了吐舌頭,又衝大牛扮了個鬼臉,這才匆匆跑開。其實這姑娘對大牛很好,就是牙尖嘴利,反倒比那些面上恭敬背地裡嚼舌的奴才強數倍。
蒲紹從懷裡掏出一小包甘草糖遞給大牛,“你吸了許多濃煙,恐怕壞了肺,常吃些甘草潤著會好些。草藥味重,糖果到不難吃,時時含些到比喝湯藥強。”
熟悉蒲紹的人此時若是聽了恐怕要大吃一驚。這兄弟平日話極少,即使王爺問話也是三五個字回了完事,現在竟然說了這麼一長串……可見蒲紹是大舌頭的謠言不攻自破。
大牛謝過接了,立刻掏出一顆含著吃,“好甜~”
兩人又聊了會兒才散。
大牛求蒲紹給他找點事做,可他這身份,王爺斷不能拿他做差役來使喚。最後大牛一拍頭,央求蒲紹替他說說,申請一小片地來種種瓜菜,“整日閒著吃了睡,睡了吃,我實在是過不慣啊。”
其實,自大牛醒來至今已經在王府待了月餘。他自覺無礙之後曾向王爺請辭,雖說家裡只他一人過活在哪裡都是一樣,自家房屋被燒,地裡卻還有兩畝來的茶樹需要料理。
王爺卻不肯,直接否了。
“你就一直在王府養著,我慶南王的恩人還回去種地?笑話!”
蒲紹也知道這些過往,聽了一笑:“你自己去求王爺便是。主子雖然脾氣古怪,但對你恐怕只會逢求必應。你看主子對沈聿楓,華服金帛名劍寶馬。”
大牛趕緊擺手,“別別別!我可怕見王爺呢,這般尊貴的人,與他說話我腳軟。”
只見蒲紹忽然一笑,長身而起,恭敬的立在一旁,“王爺。”
大牛嚇得跳起來,也不知該下跪還是該作揖行禮,手忙腳亂。
慶南王老早就吩咐過,他來見時無需大禮,只按平輩人拱手就是。可大牛死心眼子總覺得這樣不好,又說不出為何不好。
總之,最後鬧得每次見王爺都先僵掉,然後尷尬著無所適從。
王爺坐在亭中,從盤子裡撿起幾塊橙子慢條斯理的吃,明顯在等這小茶農求賞賜。
這傢伙!給他銀錢,不要;給他珍珠寶石,不要;給他綾羅,不要;給他美人,也不要!他慶南王向來知恩圖報,遇到這頭傻牛竟是“無以為報”,真堵心!
蒲紹使了好幾回眼色,終究不得要領。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