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的拳頭,低聲說:“我曾經恨過他,恨他任由罪犯們橫行無忌,恨他拋下我……以一個八歲孩童的全部愛和恨,可人終究要往前看。”
曾經惹得他勃然大怒的問題,那些松香一樣凝結在記憶深處的舊恨,那些凝固乾涸在小男孩心裡,那些他不願回顧甚至不願相信的對父親的恨意,已經在歲月和成長中淡然,直到終於能夠坦然面對。
“在向前看的過程中,你父母灌輸給你的高貴教養,與八歲的創傷引發的仇恨,是否在內心不斷鬥爭,給你帶來日復一日的折磨呢?”
“To be or not to be,是的。”
“這種掙扎和鬥爭是不是太過強烈,以至於你不得不產生另一重人格、另一種身份,才能讓心中的善惡正邪,得以搖搖欲墜的並存呢?”
“是的。”
“那麼再一次告訴我,為什麼要用童年最恐懼的蝙蝠,作為自己的化身呢?”
“因為我要扮成自身的恐懼,去傷害我所憎恨的人。”布魯斯像被催眠了一樣,低沉遲緩卻毫不動搖的說。
“布魯斯!”
“蝙蝠俠!”
“韋恩!”
“哦天啊!”
爆發性的呼喊像煙霧彈一樣,在起居室裡炸開,顯而易見的是,一眾超級英雄,被布魯斯這一點也不超級英雄的內心剖析驚呆了。
沒有什麼行俠仗義,沒有什麼揚善除惡,沒有大家所熟悉的“正義”,“公平”,甚至沒有他們所熟知的蝙蝠俠的“犧牲”和“奉獻”……
只有一個滿面垂淚卻咬牙切齒的無助的男孩,傾其全力的復仇。
“所以你會對罪犯動用私刑?”
“是的。”
“所以你在打擊罪犯的時候,有時會焦慮和失控?”
“是的。”
“所以罪犯們害怕蝙蝠俠,不是因為害怕受到正義的制裁,而是看到了某種,更為邪惡的存在?”
布魯斯似乎不想承認,但在最後關頭,仍然疲憊的點了點頭,輕聲說:“是的。”
起居室早已恢復了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的安靜。
“有一根準繩約束著你,是這樣嗎,布魯斯?這根脆弱而堅韌的繩索拉拽著你,即使你差一點點就要變成真正的都市惡魔,卻因為內心最後的堅持,仍然還是騎士?”
“我為了消滅我的對立面,不得不站到對立的一面。”
“凝視深淵的同時,也被深淵所凝視……”這一刻,幾乎所有人心中都冒出這樣一句話。
“這條繩索足夠堅固嗎?”
“我不知道,萊克特博士,我不知道。為了更好的打擊罪犯,我放棄了許多拉住我的東西。友誼,愛情,正常的生活……布魯斯·韋恩越來越單薄透明,或許這條繩索已經細若遊絲了。”
“你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要麼就是以英雄的身份犧牲,要麼就是活著看到自己逐漸變成惡棍。”
“這你就錯了,萊克特博士。”布魯斯輕柔的嗓音轉為低沉,“蝙蝠俠永遠有無數種備案,他會在自己徹底墮落成惡棍之前,把這種危險徹底毀滅。”
華生的蜘蛛感應一時間警鈴大作,毛骨悚然,大家全都是或悲哀或震驚或者“原來如此”的神色,而室內的溫度似乎也低了。
“果然,蝙蝠俠是可以被唾棄的、可以做出別人沒法做出的、正確的選擇。只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寧願把頑固的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送進註定會逃出來的瘋人院,也不願乾脆利落的解決他們,好讓下次瘋子們心血來潮跑出來的時候少死幾個人呢?”
超人“呼”的一聲站了起來,各種情緒在他眼中翻騰,他甚至剋制不住的飄了起來。
“這就是官方組織與民間組織的區別嗎?比如官方可以合法^殺^人?”隸屬於官方組織神盾局的託尼·最嘴炮的復仇者·斯塔克小聲說。
布魯斯拽著克拉克衣服的一角,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大家都知道,談話已經進行到了一個更深的層次,除非燃油耗盡自行停止,任誰也沒辦法毫無損傷的止住這列失控的火車,超人也不行。
凱爾只好老老實實坐下,攤開雙手作小記者狀,雖然他的話與記者什麼的完全不沾邊:“好吧,我可以讓彗星停止腳步,讓行星逆轉軌跡,卻沒辦法讓人們停止互相傷害。”
“這正是超級英雄所不能之事。”華生一句無心之言,讓超級英雄們心有慼慼的沉默下來,顯然是沉浸到了某一次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