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人亦是當年阻撓他的敵人之一,令他與苦尋千年的半身失之交臂,落到如今魂魄離散的下場。
“……少……少……”尹千觴想喚醒他的理智,無奈鎖住喉頭的手越收越緊。好在歐陽心神大亂之下忘了用法術,尹千觴才有餘地咬牙同他抗衡。
歐陽的力氣原不如尹千觴,卻勝在一股狠勁,但終是求生的意志戰勝了狂亂的殺意。只聽一聲骨裂,竟是歐陽的手指生生被尹千觴拗斷了。
“咳——少恭!”看到歐陽軟綿綿垂下的手,尹千觴大駭。前一刻還在掙扎求生的人,絲毫顧不上自己頸間的青淤:“你的手怎麼樣?痛不痛?”
痛楚使得歐陽清醒了一些,他垂眸看了看綿軟若絹的手指,漠然道:“痛什麼?同渡魂相比,這算什麼痛。”
尹千觴聽得稀裡糊塗,也無暇糾結這些。見歐陽說著說著,面上猙獰之色又顯露出來,尹千觴心一橫,索性一個手刀擊在對方頸後,將他打昏。而後在他袖袋中翻撿出認得的傷藥,盡數敷到受傷的手指上。又折來幾根數枝替他綁上,以免傷勢更重。
他忙碌既畢,攬著軟在肩頭的歐陽,心中又是凝重又是痛惜:歐陽定是遇上了極其嚴重之事,才如此狂躁。好在他雖焦心,卻尚未了方寸,打量天色漸晚,心道無論如何也要在天黑之前出了這林子。拿定主意,將歐陽背起便走。
尹千觴對這一帶全然陌生,加上顧慮著歐陽,走得並不快。不多時,林子裡便全黑了。樹影幢幢,望出去四方皆是一模一樣,時不時還有妖物出沒。
趕跑一隻妖獸,扶穩背上快要滑落的歐陽,尹千觴苦笑著想真是自作自受,沒了歐陽指路,自己只怕轉不出這林子。但相比先前那緊迫冰冷的殺意與對峙,面前這一點辛苦倒也不值什麼。
走了無數回頭路之後,尹千觴終於繞出了那片林子。看到前方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他意識到自己弄錯了方向,但已顧不得許多。
幸好前方尚有一點燈火引路,沿著湖畔兜了個大圈子,堪堪走到面前,尹千觴才發現,那竟是處寺廟。
作者有話要說:三苗的來歷是真的,祭靈儀式也是有的,但那個外客的風俗和秘法都是杜撰的,請筒子們睜大雪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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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情急之下出手重了些,歐陽一直未醒。尹千觴憂心不已,送走替他們準備房間的小沙彌,顧不上休息,坐在榻邊守著歐陽。
油燈昏黃,襯得寒夜分外悽苦。隨著燈影搖晃,尹千觴數度誤以為歐陽醒了,結果卻只是空歡喜而已。如是數次後,他索性將燈一掌扇滅。
黯夜無月,屋中漆黑如墨。尹千觴靜靜坐著,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清晰,有如擂鼓。
雖然明知對方不會有事,卻還是忍不住要擔憂。
這感覺似曾相識,似乎很早以前,他也曾為件什麼事心急如焚。催動著明明已經很快的馬匹快一些,再快一些,早一刻趕到那個讓他心焦的地點。
——究竟是什麼時候呢?
他扶住額頭苦苦追憶,曾是一片空白的過去,隱約浮起灰色的淡霧,拼成扭曲的影像。他勉強認了半天,仍不得要領。
當他竭力想看得更清楚些時,床上那人忽然動了。
尹千觴從苦思中驚醒,確認不是幻覺後,他急切地問:“你醒了?”他全副心神都放在這個人身上,將剛才的苦思冥想盡數拋卻。
但歐陽卻只是一昧發抖,並不說話。
尹千觴心中擔憂,重新掌起油燈,才發現歐陽面上又是痛苦,又是隱忍。尹千觴以為他哪裡不舒服,伸手一觸,發現他已是汗透重衣,嘴唇微顫,聲音低不可辨:“冷……”
叫了幾聲,也不見回應,尹千觴明白,歐陽這是被夢魘住了。不忍心下狠手弄醒他,便找來房中所有的被褥,盡數蓋在歐陽身上,但他卻還是喊令,甚而蜷縮成一團。
見狀,尹千觴遲疑一下,除了外袍,展被上榻,將歐陽抱在懷中,小心翼翼避開他傷到的手。
感受到溫暖,歐陽漸漸止住顫抖。尹千觴又趁機將他蜷曲的身體矯成舒展,好令他舒服些。
歐陽不再夢囈,神色也慢慢平和。尹千觴卻仍不放心。
歐陽今日所經之事,對他必是一大打擊。若不好好勸解,待他醒轉之後多半又要狂躁。
但尹千觴並不知道歐陽到底經歷了些甚麼,只能憑他前後說過的話來猜測。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