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兮的唇角淡淡一勾:“是麼,如果我只想離開這兒呢?”
琰元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常明兮的頭微微的偏向一側,明顯的與他錯開,琰元索性也看向別處,淺淺地吸了一口氣:“看來你對我也並沒有多少真心。”
“那你認為如何才是真心,犧牲自己,成全你?”常明兮輕聲反問,就如同是在問自己。
被他反駁的心中怒氣漸生,他不禁擰過常明兮的下巴:“你知道麼,今天看你和仲儀那廝騎在一匹馬上,我心中恨不得衝上去殺了他!”
“騎在一匹馬上算什麼?”常明兮無所畏懼,一聲哼笑,仰著面孔迎著琰元,“我與他一路都是同騎,而且……還做了其他的事情。”
捏住常明兮下巴的手驟然間捏緊,黑暗之中常明兮就這麼鎮定地等著,等著下一刻會迎來什麼樣的狂風暴雨。倘若對面的人現在換做是仲儀,自己大概是沒有好果子吃的,也許不是在暴怒之下殺了自己,就是在這兒借自己發洩獸/欲。
但是很快,琰元的手鬆了開來,他垂下手,一個人大步朝道口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重新在臉上綁上面罩。常明兮聽著他的腳步聲,沒有片刻的遲疑,大概是根本不想再多看自己一眼,果然,琰元很快便消失在了京城的夜色中。
淑節跑進道口裡來,看見常明兮直直地站著,辨不清出去的方向。即使常明兮看不見,她也不敢偷看主子的表情,只不過在扶上去的一刻碰到了他冰涼的面板。淑節一驚,連忙道:“主子,天寒了,早點回去吧。”
猝然之間,常明兮一個反手將淑節的手握緊,握得很緊很緊,幾乎要弄痛她了,而就在這時,淑節聽見他有些發著抖的聲音:
“……要宮變了。”
天一日比一日冷了,安寧進花榭之前往手上哈了一口氣,白白的霧氣吐出來,就和身後桐池上的繚繞的霧氣是一般顏色。淑節垂著頭從她手上接過披風,安寧卻是一笑,牽過淑節的手往裡面走:“淑節你現在與我是越來越生分了。”
“奴婢萬萬不敢逾矩。”淑節回答得小心謹慎。
安寧拍拍她的手背,笑得諱莫如深:“還是常大人會調/教下人,叫昔日姐妹也能生分成這個樣子。”
淑節自然聽得出她話裡的意思,心裡一陣寒意,再不敢多說。
安寧在花榭裡坐了一會兒,不過也就是與常明兮下下棋罷了,纖細的手指夾著一枚白色棋子,手背撐著下巴,思量了許久,才落下來。
“這兒。”
顏燈在一旁給常明兮念出棋子落下的地方。
常明兮聽著點點頭,想,倒是一步殺招,不算凌厲,但是就像是溫柔的蛛絲緊纏密裹,叫人漸漸透不過氣來。
踟躕片刻,念出位置,由顏燈代為放下棋子,堵住她的去路。
安寧一笑,從棋盅裡又摸出一枚棋子,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她遲遲不落子,隔了半晌,棋子一丟:“罷了罷了,總歸也是輸,懶得下了。”
聽得她這樣說,常明兮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淺淺一笑後,身子向身後的軟榻一倚:“昭容的棋藝有進步。”
“還不是大人不在的日子裡皇上陪著練的,為了下棋,纏得我好幾日通宵未眠。”說罷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
常明兮不語,安寧瞥眼掃了他一下,轉而又笑開:“大人別多心,不過也只是下棋罷了,這宮裡的恩寵,誰能比得過大人您呢?”
這一語出來,著實是驚著了不少人,就連顏燈臉上的表情都怪怪的,常明兮起初身子一僵,而後略微側了側身,又從容下來:“昭容,微臣實在是要提醒兩句了,在這個宮裡,什麼話是可說得的,什麼話是說不得的,‘恃寵而驕’這四個字微臣不敢安在您身上,但是也請您自己掂量掂量,莫辜負了您的好名字。”
話剛說出口,安寧便自己也察覺不對了,連日來的嫉恨如今竟一不小心便脫口而出。本來是打算賠禮的,但接下來聽了常明兮的一番話,叫安寧覺得,彷彿自己的位分再怎麼高,在常明兮面前,她依然是當年那個小奴婢,而他,依然是當年的那個主子,而且永遠也擺脫不掉了。
想到這裡,安寧不由地有些渾身發顫,臉色複雜地看著常明兮,接著猛然從榻上站起來。
“昭容隔三差五便往微臣這兒跑的目的,微臣心裡也清楚,”她剛一站起來,便又聽見常明兮道,“這會子不妨告訴昭容,微臣已經黔驢技窮,拿不出什麼好法子幫您步步高昇了,但同時微臣也想勸昭容一句‘知足常樂’,有的東西拿到了未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