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臉上的半片面具,道:“我是不想讓仲儀的血髒了我的手……”
“不。”
常明兮打斷他。
“唯一的原因是……”
常明兮緩緩轉身。
“你不會武。”
話音剛落,常明兮猛然出手,他扔掉手中的燈籠,伸手做鷹爪狀,向孤鸞臉上的面具抓過去。
孤鸞的眼中詭譎難辨,他猛地後退,腳下生風,朝後面的桐池躍去,只差一點就被常明兮扯下面具,他甚至都能聽見常明兮的指甲撓在面具上那刺心的聲音。
常明兮緊隨其上。
孤鸞腳尖輕點池水,驚散了水中的魚兒,他的輕功果然厲害,才躍出去幾步,便讓常明兮跟得有些吃力。繞過桐池,孤鸞立在那株梧桐樹光禿禿的枝幹上,回身對常明兮喝道:“你是不想要解藥了麼?”
常明兮騰身追來,他默然不語,忽而天上飛過一隻黑色的鳥,鳥兒身上的一根羽毛隨著落雪悠悠盪盪地飄落下來,恰好落在常明兮的眼前。他眼睛一眯,雙指夾過羽毛,反手便向孤鸞擲過去。
空氣中像是被氣流帶起了一道淺白的光,孤鸞想要飛身躍起,然後已經來不及了,他再怎麼也快不過那根羽毛疾馳而來的速度,只見他剛剛起身半分,羽毛的根部便沒入他的小腿之中,他朝後一跌,從樹上落下。
常明兮蹲下來,扼住孤鸞的喉嚨,面容上帶著一分冶魅之色,道:“孤鸞,你大概忘了,殺身之仇,我也是不得不報的。”
孤鸞面具邊只露出來的右半邊的嘴角勾起:“那你便殺了我好了,殺了我之後,藥性下一次發作,你會痛苦得生不如死,再下一次,你會雙目失明,繼而是口不能語和雙耳失聰,四肢形同殘廢,我估計,等不到發作第四次,你便急急自盡了。”
常明兮的膝蓋頂著孤鸞的小腹,手上五指用力,指甲深深嵌入他脖頸間的面板之中:“把解藥交出來。”
孤鸞笑道:“你可以繼續這樣耗著時間,要麼索性殺了我。”
常明兮僵了片刻,又看他笑得狂妄,幾次差點忍不住手上狠狠一捏,就此掐斷他的頸骨。久而,雪花落下,在孤鸞的面具上融化,又是一陣風起,摔落在花榭庭院中的燈籠裡的燭火,晃動了兩下,滅了。
他們身後,楚樓的墳頭,在夜色悽雪中孤然地立著。
“既然大家都想耗著,那不如……”常明兮的手朝孤鸞的臉上伸去,“先讓我來看看你的真面目。”
孤鸞的雙唇緊緊的抿著。
“其實我事先早有懷疑,”常明兮道,“且看看事實跟我猜想的是否一致。”
常明兮的手碰上了那塊木質的面具,上面有滑滑的雪化後的水跡。
“看到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孤鸞道。
常明兮的手指扣在面具的邊緣:“已經沒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接受的了。”
只要稍一用力,面具便能從他的臉上拿下來,孤鸞的身份便可揭曉,兩個人的心都跳得快了些。
難道真的會是他……
“譁!”
就在這時,孤鸞的手忽然在常明兮的眼前一揮,一陣煙霧騰起,辣得人雙眼驟然一陣痠痛,常明兮悶哼一聲,下意識地鬆手去捂眼睛。手一鬆開,孤鸞手一撐地,身子立刻騰出三丈遠。
“我不會武,不代表我勝不了你,”孤鸞冷笑一聲,道,“等你在行軍之時藥性發作,到時候可別怪我不救你。”
常明兮也顧不得雙眼的疼痛了,咬咬牙睜開眼睛往四周看,然後這桐池周圍,哪裡還有孤鸞的影子。
追不上了。
空氣裡瀰漫著嗆人的味道,常明兮閉了好一會兒眼睛,痠痛感才稍稍有所緩解。這時候,好像有什麼東西輕挑了一下他的神經,常明兮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在空氣中嗅了一下,手指微微一抖。
蘿溺香。
這是隻有襄丘才有的東西。
地上有一串血跡,那是從孤鸞的小腿上滴落的,常明兮盯著這串血跡,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望著遙遙的西邊的某處。
37、第三十七章 啟程
那場雪後來在夜裡停了,一萬六千名大軍啟程的那日,天氣清明日頭正好,馬蹄腳下踏著薄薄的積雪,琰元和常明兮俱都是一身的戎裝,騎著馬立於萬軍的前方。
仲儀從未看過常明兮穿著軍裝,此時站在城牆之上俯視著他,見他的眉目如畫間點染了平日未曾有過的英氣,不由的心絃又是一動。而想到他下一刻即將啟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