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寵幸”了他的第二天清晨,差人送他回去的時候,雖這麼喊著,卻有故作姿態之嫌。而第二次便是這一次,順其自然地就這麼喊了出來,像是沒什麼其他的意味夾雜在其中。
“那……那奴才喊上幾位大內高手……”
“不用,”仲儀擺手道,“朕今天是一時起意,不會有人知道的,吃了飯隨意逛逛就回來。”
朱振臉上有遲疑之色,無奈聖意不可違,只好猶猶豫豫地應了一聲。
仲儀先去換了件玄色寬袖對襟長衫,可即使是脫去了龍袍,身上也有掩飾不了的貴氣,京城裡的百姓們見慣了大官兒,看見仲儀這模樣,怕是也能揣度出來不是王爺就是個一品大員。
出宮的一路很是順暢,仲儀不願透露身份,只露出牌子說自己是皇上派出去的。關卡一一放行,而待到了玄延門門口,對面一橋之隔便是京城的萬家燈火的時候,兩個人面對熙攘熱鬧的大街,卻忽然毫無頭緒起來。
說起來重生之後,常明兮也有大半年沒有出過宮了,記得那時入宮的時候還是深秋,如今卻已是第二年的盛夏了。看慣了宮裡華麗的四季分明,想起自己當初進宮還是楚樓,再次出宮已是另一人,物是人非的感覺油然而生。
“七月初七,今日是七夕。”走上橋頭,仲儀說。
自己早已過得忘了時間忘了日子,經他這麼一說,常明兮才猛然記起來,原來今日竟是七夕!他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夜幕還未完全降臨,一輪圓月還是透出幾許透明,可玉兔之影看得已是非常清楚。
往年每到這一日,京城裡的待字閨中的姑娘都會在家中祭月,盼望早日得個有情郎,也常有不老實的幾個偷偷瞞了家裡,或是得了父母的允許,用輕紗蒙面,帶著丫鬟出來逛燈會。京中男子倒是可以結伴出來,飲酒作樂。市集小販逮準了商機做生意,只盼能賺個缽滿盆滿。
跟著仲儀過了橋,一直往京城的柳岸長堤,也就是市集最熱鬧的地方走,常明兮低聲道:“今天這樣的日子,各宮娘娘肯定都盼著能和皇上用晚膳,皇上還是回去吧。”
而仲儀卻是連腳步都沒有頓一下,只聽他哼笑一聲:“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最喜歡掃我的興致,難不成才出了門便要回去?”出了宮,自然不再自稱為“朕”。
“明兮只是擔心娘娘們空等一場,落了傷心。”
仲儀回頭看他,忽而斜斜一笑:“我今日才發現,你的名字挺好聽的,尤其是從你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
常明兮一怔,一時半會兒竟說不出話來,只見仲儀搖開手中的扇子,道:“有佳人在側,倒也不負韶光。”
常明兮咬了咬牙,見仲儀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便快步跟了上去,眼睛看著別處,道:“竟不知道皇上這麼愛開玩笑。”
“噓——”仲儀扇子一合,立在嘴唇中間,“叫我仲公子。”
轉眼已到了市集口,京城裡有個夢東湖,市集環湖而設,湖上飄著無數花燈,猶如繁星墜落於湖中,又像是夜空與湖面的倒置,如夢似幻,美得讓人莫名地感動。
二人沿著長堤一路逛著,因為常明兮的容貌,仲儀也是一派英俊貴公子,路上少有不側目的。被人看得久了,仲儀漸漸有些不悅起來,不過倒不是因為自己。
他走到一個攤販面前,挑了一副白色面紗,甩了一個銀錠子出去,樂得小販眼睛都沒了。他回身把面紗往常明兮手上一放,道:“今日是私訪,你這樣也太引人注目了,拿這個遮上。”
常明兮沒辦法,只能戴上面紗。
戴上面紗的常明兮只餘下一雙眼睛在外,面紗下的面容輪廓若隱若現,仲儀眯眼凝視了他一會兒,接著伸手牽住了常明兮的。
起初還帶著試探和猶豫不決,但是感到對方有個明顯的掙扎動作之後,卻像是堅定了某種想法,握得愈加得緊。
“人多,你得在我身邊。”仲儀牽著他繼續往前走。
常明兮看著仲儀的腦後,也不知是不是氛圍迷惑住了心智,常明兮覺得自己有些恍惚了,心中有個東西在搖晃著。
但終究只是微微的搖晃而已。
走了沒兩步,身側走過一個扛著冰糖葫蘆串的,仲儀見狀,立刻把這名小販叫住了,又是一錠銀錠子,買了兩串糖葫蘆,一串遞給了常明兮。
兩個大男人,牽著手在往來絡繹的人群中,各拿著一個糖葫蘆,模樣倒是有幾分尷尬。
常明兮戴著面紗,看著手中的糖葫蘆,都不知道該如何下口。
“我記得十四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