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淑節看得心涼。
常明兮仍是一言不發。
淑節的身子懈了力,眼睛圓瞪,癱在地上,安寧捂著臉不敢哭出聲,悽辰和朱律並不說話,二人走出屋子,在門口站著。
“都麻利著點,不許私藏啊,我這兒可都瞧著呢!”大太監尖著嗓子說到。
桌子被推倒了,抽屜裡全被翻得一團糟,凡是值點錢的東西全被拿走了,一個都沒有放過的。而從頭至尾,常明兮一直看著手上的書,全無一點反應,甚至就連一個冷眼都沒有給過。
事後,安寧和淑節默默地收拾著屋子,少了那些華麗擺設,屋裡陡然間冷清了許多,又正是冬季,便顯得越發淒冷起來。安寧還算鎮定,努力吸了吸鼻子後,抱出一床被子來,給坐在軟榻上的常明兮蓋在腿上,一邊掖著一邊說:“這些傢伙,狗仗人勢,主子您別難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常明兮看著她,溫柔一笑,伸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誰知被他這麼一安慰,安寧的鼻子又酸了起來,她眨眨眼:“我這迎風流淚的毛病總也好不了,主子您歇著,我去把門簾放下。”
說罷,她趕緊轉頭,揉揉眼睛。
這時,只聽見門口又是太監尖利的嗓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除了常明兮外,所有人心裡都是一震。
但聽了下一聲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來送晚膳的。
安寧和淑節懨懨地迎出門,私下裡猜著不知道今天送來的是餿了的青菜豆腐湯,還是又冷又稀的地瓜粥。誰知才走到門口,便聞見了好一陣香氣,二人驚訝地抬眼一看,太監們已經端著菜依次走進門內。
冷熱葷素一一碼了上桌,大小菜品一共十二道,接著又是一道乾貝溜雞脯湯,最後是一碟梨花炸糕。
太監離開了後,安寧和淑節看得都有些愣神,這樣的晚膳,以前先帝在時倒是常用,可離了這麼久,再次聞到這樣的香氣,她們剎那之間還以為那一段悽苦的日子僅是一場夢似的。
“吃吧。”常明兮放下手中的書,走下床來,對他們說。
他們看著常明兮,又看了看空空蕩蕩的屋子,最後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忽然之間好像都明白了些什麼,一時間誰都沒有動筷子,淑節連握著筷子的手都有些顫抖。
“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便沒了,好好活著才是最要緊。”常明兮說,伸手給自己舀了一碗湯,送了一勺子入口。
“活著……”他再次舀了一勺,在嘴邊吹著,接著眼簾一抬,“才能把失去的都拿回來。”
這個冬日過得總感覺異常的漫長,好在一整個冬天,桐池並沒有結冰,每日清晨,池水上方總會騰起一層薄薄的霧氣。而不知哪裡來的一隻鷂鷹,每天都會飛到桐池邊的棧橋上,就那麼許久地立著。
溫飽已不再是問題,而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到除夕了。這可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宮裡上下都開始佈置起來,變得熱鬧而具有生氣起來。淑節曾問常明兮,那天該怎麼過,常明兮略一思索,說道:“你們怎麼開心,便怎麼過吧。”
離除夕尚有幾天,這日,天氣正是好得很,冬日裡清涼的空氣,聞得叫人神清氣爽,御花園裡的臘梅花盡數開了,花香遠遠的都傳入了花榭之中。
花榭後院只有一株白梅,未免實在顯得有些孤單寂寥,安寧和淑節勸常明兮出去走走,別老在屋裡悶著,去賞賞梅也好。
他想了想,大概也是每日被她們兩個嘮叨得煩了,終於答應下來,讓她們陪著,閒步往御花園走去。
“呀,真是好看。”待到了,瞧見一叢花林,紅的白色,黃的粉的,花香撲鼻,安寧拍手笑道。
淑節道:“可我怎麼覺得,咱們後院的那朵開得更美些,像幅畫兒似的有意境,這裡開得多了,便雜得沒了特色,總覺得都是一樣的。”
安寧歪歪頭,問常明兮:“主子,你看呢?”
常明兮走進花叢之中,伸手去摸那花骨朵兒,這時正好幾瓣花葉落下來,悠悠盪盪落在他的肩上。
“這要看賞花的人了,萬花配美人,殘顏倚孤枝。”他說。
“好一句‘萬花配美人,殘顏倚孤枝’!”忽聽林後細碎的腳步聲,一俏然女子的聲音傳來,來人不止一個,看裝束,這兩名女子大概都是宮裡的后妃,“嬋姐姐,大概只有常明兮這樣的美人才配賞萬花,我們這些殘顏只能找根孤枝自慚形穢去了。”
常明兮朝她們看過去,這兩名女子,一名嬌小可愛,略施淡妝,而另一名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