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不給人反應的時間,歐嘯天黑色的身影已經破窗掠出,房間裡還回蕩著他最後那一聲低低的咒罵,“找死!”
“老人家!你怎麼樣?還好吧?”洛陽沒有追出去,而是跑過去檢視老人的傷勢,濃黑的毒血順著脖頸上的傷口留下,那蒼老的身體幾乎已經沒有的生氣,枯瘦如柴的手伸在半空似乎拼命想要抓住什麼,嘴裡含混不清的念著,“錢…公子打賞的錢…狗兒…娶媳婦…老婆子。。治病…家…呃…”
最後的一聲嗚咽就那樣隨著垂落下來的手臂一起,再也沒有了活力,一個謹慎的苟活了一世的老人最後卑微的掛念,他癱瘓在床的老妻,他紙至今未成家的幼子,他的整個世界,就是那麼的簡單到讓人覺得溫暖。
沒有四海天下的重壓,沒有陰謀權勢的傾軋,沒有爾虞我詐的猜疑,沒有繁文縟節的拘泥,沒有瞻前顧後的憂心,那憨厚的老人想要的,不過是治好老妻多年的重病,為即將成年的兒子訂下一門親事。
可只是這樣卑微的願望,最後卻是這樣悲慘的收場,洛陽記得老漢從嘯天那裡接過錢時那慌亂震驚的樣子,記得他看著自己時感恩戴德的情狀,也許,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把這兩個恍若從天而降的俊美男子視作他生命中的貴人,可是,他們究竟給這原本平靜祥和的家庭帶來了什麼。
莫名的狂喜,毫無徵兆突然來臨的死亡與血腥…
“什麼人派你們來的?!”
歐嘯天站在一群蒙面人的中間,微微上挑的眉目,嘴角笑意薄涼得狠勁讓人心底發麻。
他只是那樣的站著,雨後的山中依舊迷濛的溼氣卻絲毫無法軟化得了他犀利的輪廓,闢天劍不在他的身邊,可他挺拔的身姿卻比得了最鋒芒的利器,在氤氳的霧氣中那麼的刺目鮮明。
“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別硬拼,快舉火,弓箭準備!”一聲令下,埋伏在小屋四周的人立即圍攏了整個空間,領頭的人指揮的聲音有些恐懼的顫抖,卻帶著決絕的堅定,“昭明太子還在裡面,就算死有這兩個人陪葬也值得了——”
“兄弟們上啊,豁上命也要為除掉他們兩個,報答少主的知遇之恩…。”混亂的呼喊聲,混亂的人影,幾個時辰前還是一的如詩如畫小屋周圍頓成一片火海,松脂火把在潮溼的空氣裡燃燒著,爆出輕微的劈啪聲,火光映照著那些驚慌失措或是毅然決然的面孔。
多麼生動的表情啊,洛陽從屋裡走出來的時候看到那些人的臉竟生出了一絲羨慕,無需去知道對錯,純粹對主人的忠誠,這些無知的人也許比自己更接近幸福吧,至少他們不用揹負著那枷鎖一般的宿命,維繫著那假面一般的笑容,來遮掩疲憊不堪的心。
可惜,這些和自己一樣年輕鮮活的生命,今天,就註定要埋葬在這裡了,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你們總來逼我?
“洛陽?!”
聽到他的腳步聲,歐嘯天轉身,看著那一步一步走進自己的人,他臉上掛著一如往常的微笑,如雪的白衣上沾染了腥紅的血,顯得整個人有幾分妖異,可那笑容沒有絲毫的破綻,恍如暖風一般讓人覺得舒心,他笑著開口,清淺甘甜的聲音沿著風傳過來,像是魔咒一般的蠱惑人心。
“嘯天,動手吧,今天,我準你在我面前開殺戒了…”
他這樣說著,依然笑著,繞在他身側的微風一點點漫卷開來,攜起之前被雨打落枯葉蔓藤,那沙沙的聲音如同靈歌一般的婉約動聽,卻讓人覺得好冷好冷…
第99章
不久之後各路勢力都知道了二人的繞過西荒邊境的途中遇到埋伏的事,可誰都不知道那裡具體究竟發生過什麼,只是聽說,二百多人在一兩個時辰之間全死了,有人被直接用重拳擊斃,被刀片割斷喉嚨,被繩索勒去呼吸,甚至有人是被同伴的長劍刺穿了身體,有人在烈火中被生生的燒成了灰燼。
哀嚎,呻吟,痛罵,怒吼。。。。
洛陽飛身掠上小屋後的一株蒼松,他白衣翩翩的停在那裡,彷彿是從天而降的仙子,又不知在哪一秒就會凌風而去,甚至視線,都無法再攫住那一抹純白的的影子。
歐嘯天赤手空拳,繚亂的身影在殺手們漸漸潰敗的陣型中穿梭,火光獵獵,鐵血交融,沙漠和深山是囚禁人類最絕望的牢籠,而他,在瞬間讓這牢籠變成了人間的地獄。
洛陽嘴角的笑容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弧度,可不知道為什麼,總讓人覺得有種搖搖欲墜的沉重,他隨意勾起的手指,有風在他的掌中被牽動,地面上零亂得葉隨之飛舞起來,美如幻境。
小屋已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