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洛陽再一次停下了腳步,轉過臉來看著他,“你真的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啊,我這兩年一直在這裡陪著你不是嗎?再者…”我們大將軍萬分的委屈,心裡五味雜陳,萬分窩火,可是對上洛陽那一張無比聖潔的俊臉,愣是什麼脾氣都發不出來,還忍不住跟他揶揄了兩句,“你是指望我一個被通緝的要犯去關心國家大事呢,還是指望你那英明神武的父皇能皇恩浩蕩,臨危授命,讓我去保衛邊疆啊?”
“你…”洛陽聽得出他語氣裡的憤懣,便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了解他心裡壓抑的深仇大恨,也不忍再追問他,況且,自己想知道的問題,此刻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怎麼,洛陽是想讓我暗中去助稽將軍一臂之力?”見洛陽不再說話,某人又自己貼上來了。
“不!”洛陽淡淡的一句,“我本就不贊成對雪域出兵,所謂的附屬國不過都是暫時的臣服,這樣急功近利的對外擴張,只會加劇民族矛盾,讓各族之間原本就存在的仇恨愈演愈烈——”
“那洛陽怎麼會突然提到這個,難道是帝都有人向太子殿下求助了?”歐嘯天停下了腳步,手依然在袍子裡,他握緊了那幅畫,兩年前的一幕幕再一次湧上了心頭。
殺父滅族的仇恨,歐氏一門幾百條人命,這份血債他永遠不會忘記,當時在刑場上,他就對天地起誓,歐嘯天這輩子再也不會為大燕王庭賣命。
聽著他怪里怪氣的語調,洛陽依舊的不動聲色,沒幾步就走到了自己的臥房門口,他這才停下來,“我知道你心裡有恨,可是我不能視而不見——”
歐嘯天沒有開口,只是站在那裡看著洛陽,靜靜地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然而,他沒有。
“算了,不提這些事了——”洛陽嘆了口氣,那張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俊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他站上了一級臺階,低頭看著歐嘯天,“你剛才要和我說什麼呢?”
“進來,我給你看這個——”原本就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看他終於轉移了話題,嘯天開心的握住他的手拉他進屋。
刷——一陣凜利的氣流在夜色裡蜿蜒而動,向著漆黑中的燭臺飛竄而去。
噗的一聲,一道火焰驀地扯破黑暗,精緻的銀質燭臺上,一截小蠟燭溫暖乖巧的擎著一團光亮,在室內照出一片空間。
歐嘯天走到燭臺下的桌子上,輕輕地把那幅畫展開。
“什麼?”洛陽走近,好奇的問他。
“你猜猜這是誰?”嘯天轉過頭來,故作神秘的問到。
“誰啊?”洛陽倒是去過幾次丞相府,但歐夫人一向深居簡出,他也沒有見過,更不可能認出還是少女模樣的她來,此刻看到嘯天一臉認真的模樣,只當是他看上這畫中的姑娘了。於是,一抹調侃的笑意在太子殿下水潤清淺的唇角浮起,他衝他眨了眨眼睛,一臉八卦,“怎麼,你喜歡這種型別?”
再次無語淚奔,我們歐大將軍無比抓狂,很多時候他真的搞不明白洛陽腦子裡成天都在想些什麼,那傢伙高深莫測,玩起權謀手段來誰都不是他的對手,可有時他又單純懵懂的像個孩子,偏生還是那種古靈精怪,調皮搗蛋的型別,讓人無比頭疼又不忍責怪。。。
“這是我母親…”懶得搭理他大眼睛裡忽閃著的強烈的八卦慾望,歐嘯天向前走了一步,彎下身來仔細的端詳著畫中的少女,明明不曾在他的生命裡出現過的音容笑貌,卻是那般刻骨銘心的熟悉的感覺。
“歐夫人?!”洛陽被他這一句話一驚,微微張大嘴巴,瞪大了眼睛的樣子實在可愛得很。
被他此刻的表情徹底的萌到了,嘯天笑著點了點頭,“嗯。”
“我懷疑當時歐家除了我還有其他人活了下來,這幅畫連我都不曾見過,能拿到它的人必定是父親母親極為信任的人,而且,畫舫老闆說是兩年前有人賣給他的,時間剛好吻合——”
洛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俯下身來同他一起看著那幅畫,畫中的少女明麗天真,嫣然的笑靨裡是藏不住的幸福與甜蜜。
歐相和夫人生前一定是十分的恩愛吧,嘯天曾經有一個那麼完美和諧的家庭,不同於自己,生在冷漠的皇家,從來沒有感受過那種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溫馨,失去那樣的幸福,一定很痛吧,洛陽忽然覺得自己對他有點歉疚了,畢竟,從他的手裡奪去這一切的人,正是自己的父親。
“你…”又是一句斷成了半截的話,欲說還休。
他是想問他,你恨嗎,一定還在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