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如夢。
他抬頭,他斜眼,相視一笑,再不需更多的語言。
一戰揚名,那個橫刀立馬,邪魅倨傲的少年將軍,用西荒五個部落十六位將領的頭顱讓各國權貴都記住了歐嘯天這個名字,尤其是在大漠最西端的霍突部,一個有著近百萬人口的大部落就那樣生生的被他滅了族。
當他下令屠城,說著一個不留時,那個十四歲的少年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慵懶張狂的笑掛在他的嘴角,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所有人都望著那個張揚如火,戰袍飛揚的身影感慨,新一代的大燕戰神就這樣出現了嗎…
當時,丟下旌旗獵獵的軍隊,日以繼夜地打馬狂奔,披星戴月地匆忙趕路,不眠不休趕回帝都。當他帶著自己最驕傲的戰利品,那塊掉在血泊裡滲進了血色的白玉興沖沖的去見洛陽時,長孫敬聲剛剛離開,所以他沒有聽見太子殿下看完八百里加急快馬剛剛送到戰報時微不可聞的對長孫公子輕嘆的那一句,“這臭小子,真不知道我養了一條狗還是一匹狼?”
一如現在,兩個人都沒有提到過,那鋪天遍地的通緝詔書上隻字未提洛陽,承光帝要抓的始終只有歐嘯天一個人,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他在人前一露面,他還是昭明皇太子,他的地位沒有人可以撼動…
第18章
四年前那一戰,洛陽也是一直沒有忘記,只不過他記得的事比嘯天更多。
十四歲時第一次隨稽將軍出兵西荒平叛,行軍至半路,那個銀甲紅袍的少年將軍第一次帶著神武軍左翼失蹤了。(現在是第二次…)
訊息傳回帝都,朝野譁然,許多大臣開始叫囂,孺子少年,黃毛小兒,果然不可靠,紛紛要求太子殿下將其捉回,撤職重辦。嚇得歐老丞相面色蒼白如紙,兩腿發軟,趴在那裡替兒子認罪求情。
吏部尚書是長孫一派的人,原本就不同意洛陽這次將左帥大印交給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他慷慨陳詞一番,指出歐嘯天資歷太淺,太子不能因為一己之意就將軍國支柱交給這麼一個黃毛小子。
“黃毛小兒?不可靠?!”悠然的聲音自高高的王座上傳來,一身環佩華服的少年王子慢慢地站了起來,依舊是那張秀逸疏朗的俊臉,暖暖的笑意似有若無地掛在嘴角,讓人心神恍惚。但是當他的目光掃下來的時候,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潤眸子裡透著凌厲的威嚴,讓人心下一寒。他似是漫不經心的語氣淡淡的開口,“那依竇大人的意思,是不是也要把本宮也換了?”
“臣不敢!臣不敢!”驚惶的跪地求饒,剛才只顧得打擊歐系勢力,完全忘了廟堂之上自己這位小主子也還是個只有十四歲的少年,竇天德恍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麼危險的錯誤,嚇得戰戰兢兢。
老丞相也是暗暗的捏了一把汗,無力的問了一句,“那天兒一事?”
“歐相先莫擔心…”洛陽重新坐了下來,他懶洋洋的靠在那,右手放在白玉精雕的龍椅扶手上,目光迷離的看著自己的無名指,慢慢的吐出了一句,“靜觀其變!”
他說話的聲音淡然空靈,甘冽如泉,皇族血統天生對風的操控力讓他可以用最輕柔的語氣傳音千里,直抵人心。
幾乎所有人都願意聽太子殿下說話,他對誰都很溫柔,甚至偶爾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或者只是就那樣看著他,都會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暖。(前提是隻要你別惹他)
原本承光帝就是男子中極討眼的一類,身材高大魁梧,線條犀利分明,面相英俊,氣質瀟灑;紫菀皇后也算是國色天香的美女,窈窕秀頎,纖眉倩目,端雅靜楚,後來失寵也只是因為她太過規整莊重,沒有雪妃繞掌起舞,裸身入浴的妖嬈嫵媚。
而漸漸長大的皇太子洛陽,出落的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種感覺,怎麼說呢,他繼承了其父的骨血,其母的血肉,俊逸疏朗的臉上,目似夜星,明眸如玉,鼻峰英挺,瀟灑中透出鐵骨錚錚,飄逸中又給人一種儒雅穩健之感。他的眉線很長,又不是歐嘯天那種濃重的黑亮,清淺的慄棕色光芒給人一種盈盈似遠山的悠然之感,薄唇輕抿,總是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清貴無瑕,風流倜儻。。。
話說他自幼跟著大祭司居於白塔之上,身上竟也有了那麼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白塔之上,時光漫漫無聊,大燕歷代收藏的典籍幾乎被他翻了個遍,翰墨丹青,歌舞琴棋,魚蟲鳥獸,他是無一不喜,無一不好,又無一不通。
舉手投足間的溫雅高華中隱隱透著一股從容不迫的大氣,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步步為營,代政監國的那幾年裡,那個美少年常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