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理智漸漸地回到被情/欲操控的心中，他只覺得，自己應該遭天譴。

默默地收起床上的絲綢將那具細如白瓷卻也同樣脆弱不堪的身體包裹起來，心裡沒有絲毫報復的快感，即使他知道，不久之後歐嘯天會來這裡，而眼前的一切必定會讓那個男人發瘋。

輕輕地將懷裡的人放進隔間的溫泉裡，小心仔細的為他清洗著身體。

而洛陽自始至終一直閉著眼睛，好像是睡著了一樣的寧靜安詳，又像是靈魂早就離開了這具肉體。

如果不是嘴角滲出的血跡，怎麼也想不到他如此不動聲色的背後卻是咬碎了牙齒的滿口鹹腥。

那樣的一個男子，需要多麼的隱忍，才能堅持著這一路走過來。

把他從水裡抱起來，憐惜的吻去他嘴角的血跡，莫邪第一次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殿下…”

輕聲的呼喚沒有了那露骨的曖昧，沉靜的聲音更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在唸著祈禱文。

“你還好吧？”

洛陽還是沒有睜開眼睛看他，卻含糊不清的吐出了一句，“救阿瑤！”

“好！”輕輕地把他放回床上，小心地為他蓋好被子，那樣溫柔的樣子跟之前那魔鬼一般的姿態判若兩人，“我這就去…”

一邊說著一面轉身往外走，卻又忍不住再回頭多看他兩眼。

最後一眼！

黃泉路上，讓我好好的記住你。

第181章

輕輕的關上門，一轉身，莫邪看到了挾持著守衛的宮人匆匆趕過來的歐嘯天。

長劍嗡鳴，連帶著那人身上鋪天漫地的壓迫力一併襲來，過往的一幕幕一點點的在腦海裡閃過。

哥哥在最後一刻還是拼命想要抓住的那塊玉佩，那漸漸黯淡下去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的埋怨與恨意，全是無盡的不捨與痴戀。

以身為祭練功，血毒發作時在生不如死的痛苦裡掙扎的時候，他曾無數次想象過那個生而為龍的人會是怎樣的一個男子，值得哥哥對他那般的痴迷，甚至不惜為他去死，值得歐嘯天為他那般瘋狂，不惜那一個部落近百萬人的性命來成全自己的佔有慾。

甚至是如今的自己，面對著曾經毀掉了自己一切這個男人，莫邪忽然覺得，不恨了，一點都不恨了。

他知道，剛才如果自己再拖延一點時間，歐嘯天趕過來的時候會正好撞見他和洛陽糾纏在一起的那一幕。

今天你加諸於我的痛苦，總有一天，我會千倍萬倍的還給你。

他曾說過的，歐嘯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那樣的情景，他曾經無數次算計籌謀過的。

可是當一切真的如他所願的發生了，心裡沒有絲毫大仇得報的快感，只是無窮無盡的空虛和悔恨。

“洛陽呢？！”一瞬間的失神，闢天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歐嘯天殺氣騰騰的看著他，目眥欲裂，那凜利的煞氣彷彿可以噬人。

“讓他走——”淡到輕靈的聲音緩緩的傳過來，似乎很虛弱的樣子。

歐嘯天收起手裡的劍，轉身喚了一句，“洛陽？！”

“我很好，嘯天，你讓他走…”

明明那麼清澈的聲音，卻總讓人覺得有種混著淚水的苦澀。

歐嘯天跑著推門進去，莫邪也沒有再作糾纏，只是最後又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便毅然決然地離開了。

交易已經成功，他的命再也不屬於自己了。

洛瑤不同於洛陽有帝王之血護體，那個脆弱的小公主原本身體就不好，蠱毒早已侵入肺腑深處。

沒有幾個人知道，血毒無解，除非是下毒之人，以命換命。

是的，他決定了，拿自己的命，去踐行自己的承諾。

那個念頭湧上腦海的時候，莫邪終於是信了，那個白衣翩然的男子，是可以讓人心甘情願的為他下地獄的。

而自己，卻是願意為了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洛陽？”

歐嘯天進門來的時候，洛陽已經起身穿好了衣服，安安靜靜的靠在床上。

“嘯天，答應我…”他看著他的眼睛，近乎乞求一般的目光，“什麼都不要問我…”

心，似乎一下子被人掏空了，生生的疼。

“洛陽！”

緊緊的把他擁進懷裡，恨不得把他勒進自己的身體，從此再不分離。

“我累了，帶我回去…”無力地靠在他懷裡，洛陽的聲音也有些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