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般我們也可隱藏身份,”柳鐘意低聲道:“你不是說過,前面似乎是進入雲川地界前最後一個鎮子。”
溫衍很快便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你擔心……有鬼樓的人?”
“只是猜測而已,”柳鐘意微微皺了眉:“我覺得鬼樓與這事似乎有些牽連,而那個小鎮是去往雲川的必經之路。若是我們繞路,便得在崇山峻嶺之間徒步行走了。”
“那我們便小心些,”溫衍似是想起什麼,笑了笑,扶住他的手腕,道:“少爺,上車罷。”
“你——”柳鐘意欲言又止的側過臉。
“嗯?”溫衍似乎心情十分好的輕笑了一聲。
柳鐘意微微抿唇,斂去了神色,淡淡道:“無事。”
抵達毗鄰雲川的那座小鎮時已經是第二日傍晚,眾人尋了間看起來比較寬敞舒適的客棧過夜。
溫衍將馬車與商隊的運貨車馬停在一處,倒也並不顯得突兀。
晚飯時兩人為了不顯得特殊便在一樓同商隊那些人一起吃。因已經一起趕了一天的路,彼此之間也稍微熟識了些,吃飯時也就沒什麼顧忌的閒聊開來。
商隊的人知道柳鐘意的眼睛看不見,見溫衍給他添菜,也並不覺得如何異樣。
柳鐘意一向少言,處在這般熱鬧之中仍舊神色淡淡,溫衍也拿他沒轍,一副盡職盡責的侍從模樣,偶爾應著那些人的談話。商隊的人以為那富家少爺因為眼疾而心中煩憂,沉默寡言,也十分體諒,都在談些四處行商的趣事。
其實柳鐘意一直感覺似乎有人在暗中打量他們,那是一種類似於獵物被盯上時的敏銳直覺,越是看不見,那種直覺就越強烈。所以他只能一直假作是個因病而愁容滿面的富家子弟,飯菜也未吃多少,甚至裝作看不見時不能控制手上的精準度,把筷子戳到茶杯裡或是險些碰翻碗碟。
溫衍似乎十分理解他的意思,半句也未曾過問,只是在他做出這些舉動時溫和而恭謹的提醒,或是稍稍貼著他的手背,幫他找準方向,彷彿早就習慣了一般。
一頓飯吃的還算熱鬧,待眾人吃飽喝足離席之時,柳鐘意又有了那種被盯上打量的感覺,便故意將腳步踏得略重了些,作出全無武功的模樣,要轉身走時不小心磕碰到椅子,便順勢裝作足下不穩,往地上跌去。
然而身體尚未接觸到地面,便被一雙手穩穩托住,溫衍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胳膊,用略微壓得低沉的嗓音柔聲道:“少爺,當心些。”
柳鐘意的前額貼著他的肩頭,幾乎是靠在他身上的姿勢。這些日子以來溫衍身上的藥香味因為許久未曾入過藥房已然淡了許多,但靠得如此之近時他仍能聞到那微末的氣息,彷彿是自那人面板血脈中滲出一般,淡淡的香氣,淡淡的苦味。
柳鐘意藉著衣袖的遮擋用力掐了下小臂,靠著溫衍攙扶的力道慢慢直起身,而後賭氣般猛地踹了下那凳子,攥著那人的手語氣軟弱帶著幾分顫抖的道:“我的眼睛,真的能治好麼?”
溫衍見他微微抬起頭,俊秀白皙的臉上眼睛泛紅,帶著一點溼潤,雖知他是在演戲,心裡卻仍是忍不住揪了一下,輕聲道:“少爺放心,按照那大夫所言,只要我們在雲川找到那種藥材,定然是能治好的。”
柳鐘意儘量將聲音放得軟糯,帶著點鼻音,喃喃問:“你不騙我?”
“屬下哪敢騙你,就算當真無法醫治,屬下願將自己這雙眼換給你。”溫衍被那聲音戳到心裡,恍惚的又想起那人五年以前種種,心中一抽一抽的,細微的疼痛綿延不絕。
周圍商隊的人見了這一出,雖有點吃驚那冷淡的富家少爺突然鬧起脾氣,但看那俊秀青年露出這種軟弱無助的神態,都不由得有點憐憫,便也在旁邊勸慰幾句。
柳鐘意這才慢慢收斂了情緒,由著溫衍一手扶著他上樓。
那種猶如芒刺在背的感覺,此時終於消失了。
回到房中後,柳鐘意微微鬆了一口氣,面上也恢復了一貫的冷淡。
溫衍拉起他的衣袖,柳鐘意那一下掐得太用力,此時已經微微腫起泛著青色,面板下漸漸凝起淤血:“你下手也太狠了點。”
“又不是掐你,”柳鐘意不甚在意:“過幾天就好了。”
說著便要將手臂從他掌中抽出來,溫衍卻沒放手,“我幫你上點藥。”
“我哪有那麼嬌貴。”柳鐘意皺眉,然而話音未落,便覺那溫潤的手指沾著微涼的藥膏抹在了他小臂那塊微微發熱的青腫上。
“好了。”溫衍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