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柳鐘意。
那個人,是他柳鐘意的哥哥。
五年前,他十五歲,哥哥二十,溫衍二十一。那時他不過剛剛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對溫衍的喜歡和依賴竟然與情愛沾邊,就聽聞了那一紙婚契的訊息,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一個是自己最親的人,而他在他們眼裡大概還只是個需要保護的孩子。
他還記得他去找過溫衍,那個片段非常清晰,正值黃昏時分,夕陽暖黃的光斜斜照在水面,映得景色都溫柔起來。湖邊的柳樹枝條柔軟,微風一過,漫天飛絮。他問溫衍,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哥哥。那個人笑得十足溫柔,低柔的聲音像是一片柳絮拂過耳畔,讓他的心都輕輕的揪起來。
那個人說,是,喜歡,很喜歡。
那種溫柔是何等醉人,讓他眼眸酸澀,低了頭,笑說,那我可等著喝喜酒了。
卻未想到,婚期將至,柳鍾情卻突然消失了,而溫衍拿著那個人留下的書信質問他這是為什麼。
五年過去他已經不記得那封信上具體的話,只記得大意是哥哥知道了他喜歡溫衍的事,便自行離開了,希望溫衍能和他在一起,否則,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溫衍面前。
信裡幾乎是威脅的口氣,所以溫衍過來質問他大約也是理所應當,只是他根本不清楚為什麼哥哥會這麼做,他甚至不知道,哥哥是什麼時候發現了他的這份心思。
之後便是他替了哥哥的名,同溫衍成親,為了把哥哥騙回來,只不過,成親那晚,哥哥沒有來,而至今五年過去,半點沒有那個人的訊息。期間他有找到細微的線索,卻始終沒有頭緒,至於和溫衍的關係,則一直形同陌路。想著反正那人大概也不願見到自己,便尋了離主屋最遠的一處院子,免去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尷尬。只偶爾有重要客人來莊上的時候,他會易容改裝,陪著那人演戲。
想來若不是他,溫衍便能同喜歡的人在一起,換做任何一個人,大約都會有所怨恨,而這五年來但凡他在莊上的時候,除卻溫衍稍嫌冷淡的態度,不曾受什麼苛待,那人也算是大度得很了。
耳邊傳來翅膀撲稜的響聲,柳鐘意回過神,手臂抬起,任由那隻鳥兒落在胳膊上。那鳥兒通體藍色,傳信用著實太過招搖,但卻十分溫順,任由柳鐘意從腿上解下了小卷紙條。
展開紙條,上面只有五個字:“子時摘星樓”。
柳鐘意微微皺眉,將紙條收起來,一抬手臂,道:“回去吧。”
那鳥兒似有靈性,繞著他飛了一圈,然後出了院牆,消失不見。
柳鐘意在牆邊靜靜站了一會,忽而想起自己出來的目的,便抬步向莊子裡的後廚走去。後廚一般只有莊上的下人,莊客之類都不會去。此時已過了午,離晚膳又還早,偌大的後廚只有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人在整理食材。柳鐘意剛一踏進去,中年人便回了頭,有些憨厚的面容上掛了笑容,“柳公子,我就料到你會來的。”
柳鐘意似有些詫異的在門口停了停,隨即摘下了頭上的垂紗斗笠:“宋叔,難為你記得。”
中年人笑了笑,他算得上是這後廚的管事,因廚藝好,為人又親和,大家都稱一聲“宋叔”。他記得第一次見到柳鐘意的時候也是初春,那時少莊主大婚未久,他記得清楚是因為那幾日婚宴擺酒可把他們後廚的人給忙壞了。只是婚宴之後莊裡就開始有少莊主與他娶的那名男子不睦的訊息,下人們自然是背地裡嚼舌根,說那男子搬去了離主宅最遠的院子,也不要人服侍,少莊主沒有阻止,只是吩咐人一日三餐按時送到,不得怠慢,這一點後廚自然知道得分明瞭。
那時宋叔便很疑惑,少莊主為了娶親的事同老莊主都幾乎鬧翻的事莊裡人人皆知,但把人娶回來,卻放到最冷僻的院子裡毫不過問,又是為何?
那日柳鐘意來後廚挑的也是沒有人的時候,他正在打理廚具,聽到門口有聲響,便轉身看了一眼,只見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身黑衣立在那兒,起初還嚇了一跳,以為是有人混進後廚意圖不軌。
然那少年卻用一雙清凌凌的眼打量了他好一會,道:“可不可以教我煮一碗長壽麵?”
宋叔鬆了口氣,見他面容清秀,神色也不似作偽,以為他是莊上的客人,便問:“公子是莊上的客人?可要吩咐下去準備膳食?”
少年搖搖頭,只是堅持要教他煮一碗長壽麵。宋叔想著左右無事,能來這莊上作客的,他們這些小人物自然也得罪不起,便同意了。
教那少年煮麵的時候發現他動作很是笨拙,顯然從沒做過這種事。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