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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回家省親,端的就是排場、就是華麗、就是富貴。
提前十幾天,“寧恩侯”府就大張旗鼓的忙活起來。一盆盆的奇花異草被不斷地搬進園子,整箱整箱的古玩字畫、物件擺設被分放在各個房間裡、迴廊上……京城裡最好的衣料店的陳老闆帶著兩個專挑料子的小工,每天不住的穿梭於府裡和衣料店之間,有知情人透露,他這次賺的銀子足夠再開一家分號了。
……
眾人忙忙碌碌了十幾天,終於將端華貴妃盼了回來。
滿樹桂花爭相開放的那天,端華貴妃的鑾駕終於如期出現在了街道的入口。先是一隊皇上親訓的精銳騎兵在前面開道,又有十個儀態端莊的宮女手捧香巾、繡帕等物跟著,然後方是八個太監抬著的金頂鵝黃繡鳳鑾輿,另外還有十六個太監抬著大箱的禮盒緊隨其後,押尾的仍是一隊皇上親訓的精銳騎兵。
“寧恩侯”府的人更是已經早早的在街道兩旁的枝椏上纏上了各種色彩豔麗的錦帛,鮮紅的地毯從街東一直鋪到街西,“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更是隔著幾條街也能聽得清楚。隨著車隊的臨近,漫天的花瓣雨不住的撒落下來,頃刻間車隊和圍觀的百姓便被這場傾瀉而來的大雨澆了一身的芬芳。
如此盛大的場面讓圍觀的百姓不由得交口稱讚,甚至在幾十年後還有些老人會在不經意間想起來,不由得感慨兩句:當年的端華貴妃啊,真真是給他爹孃掙足了臉,你們是沒見過他回家時那排場啊……嘖嘖。
只是如此的繁華盛景,也不過換來若干年後轉角燈影處一個人的低聲輕嘆:只是不知誰把流年偷換?成全了一季的繁華如夢,也成全了一地的寂寞如畫!
“梆梆梆……”子時的梆子雖然已經敲過,大廳卻依然充滿了沸沸揚揚的人聲,人們在觥籌交錯中,粉飾出一片太平和樂的景象。
門口負責迎客的小廝萬兒已經累的癱在地上,無論如何也不肯起來了。他煩悶的對吳管家說:“吳伯,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您看看這些客人,送走一批又來一批,就跟淌水似的,怎麼也沒個完,我這腰實在是直不起來了。您老行行好,明兒給我放天假吧!”
管家吳伯輕輕的踹了他一腳,詳怒道:“混小子,娘娘好不容易來家住幾天,你還不打起精神來好好伺候著,若是出了差錯你有一個腦袋!”
萬兒見他並沒有真的生氣,於是把他拉到一邊,悄悄地問:“吳伯,老爺這次可得收了不少好東西吧?”
“臭小子,這也是你該問的!”
“唉!您老當我不知道,這些人可都是衝著”皇恩“來得,他們既是想從咱們娘娘身上得到好處,又怎會不捨得下本錢!”
吳伯“啪”的給了他一巴掌,“臭小子就知道滿嘴胡說,可是不要命了!”
萬兒嚇的縮了一下,沒敢再吭聲。
王勉藉口要解手,在灌下客人勸的最後一杯酒後,暈暈乎乎的向花園走去。此時的他已經頗有醉意,只見他在外院的花園裡站了一會兒深吸了幾口氣,竟朝著被月洞門隔開的內院走去。走進月洞門,又是甬道,他沿著四面迴廊,曲折闌干,走了足有三百多步,又走進一個垂花門,裡面有一個院子,一排灰瓦紅牆的小屋,掩映在森森翠竹之中。王勉信步走來,隱約聽到平和雅緻的曲聲自竹林深處傳出,不由得沿著層層翠竹繼續往裡走,迎面而來的居然又是一座花園,他七彎八繞地在花園裡轉悠了一陣,穿過一片柳林後,視線頓時豁然開朗。入眼竟是一片粼粼的湖水,湖上四散著幾株蓮花,重瓣粉蓮、白蓮在田田蓮葉間嫋娜的盛開著。循聲望去,不遠處是一個八角清涼亭,孤單單地佇立在湖中央,亭中坐了一人在專注的彈著曲子,青衣翩然,衣袂飄飄,彷彿遺世獨立的仙者。王勉聽著逐漸加快、鏗鏘有力的琴聲,不由放聲吟道:“江上秋高風怒號,江聲不斷雁嗷嗷,別魂迢遞為君銷。一夜不眠孤客耳,耳邊愁聽雨蕭蕭,碧沙窗外有芭蕉。”配合著他的吟誦,亭中的人兒長袖揮舞盪漾,玉指輕拂琴絃,嫻熟的託、劈、勾、挑,時而輕柔優美、時而鏗鏘有力,雷聲陣陣、秋雨綿綿。整首曲子被他彈得灑脫飄逸,清麗明亮,在忽強忽弱、時緩時促中雨打蕉葉聲尤如珠落玉盤清脆生音。忽而曲調開始轉弱,雨滴從蕉葉上點點滴落,雨聲漸漸停息在朦朧夜色之中,餘韻悠然…
古箏的旋律就似一雙看不到的手,慢慢地推開了他的心屝,人生的苦悶遂紛至沓來,很多的往事都湧上心頭,淚慢慢地從心底深處湧上來,竟然很有些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