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方才樓牧不抱著必死之念潛下來擁抱雲棲,只怕他永遠也無法逃離這一處洞穴。
而云棲全身穴道被封,憑己之力,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置之死地而後生。
若不是愛如海深,又怎能有一輩子細水長流?
樓牧不免激動,又想到,當日機關開啟,自己還信不過雲棲,十分狠心地打了他一掌。
對比今昔樓牧難免心中愧疚心虛,也不敢看懷中的雲棲,只心潮澎湃,一股腦兒游到那白玉棺材跟前。
等出去以後,我好好疼愛你,你我一輩子細水長流。他心道。
然後他輕輕放開雲棲,伸出自己完好的那隻左手,依照雲棲當日的方位,慢慢放上了其中的一顆夜明珠。
他正要擰動夜明珠,忽然想到當日所見機關設計精巧:先是一通水箭亂射,方才會開啟。
這種水箭的伎倆,樓牧自然是不怕的。可如今雲棲十分虛弱,只恐難以抵擋。樓牧忙將手縮回來,一把抽出自己的腰帶,又重新攬住雲棲,用腰帶緊緊地將他捆在自己的身前。
這樣我便能時時保護你了。
樓牧頓時覺得自己考慮周到待人細心,簡直是千年難遇萬年難逢的護花使者,早就將先前一閃而過的愧疚唏噓扔到了九霄雲外,反而扳起雲棲的頭,甚是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雲棲根本無視他的洋洋得意,只隔著潭水十分嫌棄地瞪了瞪他,眼底滿滿只留兩個字:墨跡!
樓牧見他唇色發青,顯然是憋氣太久快要支援不住,哪敢再耀武揚威,忙重新伸手放上夜明珠,發力一擰。
水箭亂飛英雄救美的場景並沒有如他預料般出現。
那夜明珠紋絲不動。
樓牧不信,又加上幾分力試了試。
夜明珠如同在棺材上生了根,無論如何都是紋絲不動。
樓牧吃驚不小。他本能地扶住棺材往另一邊游去,想去試第二顆夜明珠。
雲棲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一把抓住樓牧之前被柳蓉捏碎腕骨的右手。
樓牧的右腕上,還留著他先前在冰面上之時,雲棲為他戴上的白玉鐲子。
鐲子硬冷,撞擊碎裂的腕骨。樓牧劇痛之下不由低頭,順著雲棲的手指望過去。
然後他看到,那顆夜明珠與白玉棺材的鑲嵌之處,有一條狹長而隱蔽的缺口。
缺口不大也不小,不寬也不窄,恰恰好好能將那隻雲棲執意要套在樓牧不能行動的右手上的白玉鐲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塞進去。
一瞬間思如泉湧,樓牧愣在原地。
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雲棲非要將鐲子戴在他斷了腕骨的右手上,然後震碎冰面封住他的穴道,將他推下潭水。
不僅僅是因為,雲棲知道,在這潭底,有可以逃生的機關。
更因為他知道,這逃生的機關,需要用這枚白玉鐲子來開啟。
當日他就是用了白玉鐲子來開啟機關。這一次,還是要用白玉鐲子來開啟機關。
而樓牧的右手不能行動,如若將白玉鐲子套在他完好的左手上,樓牧便無法自行取下鐲子,開啟逃生的機關。
當時柳蓉在場,雲棲無法說更多。
他只能說:“別忘了我送你的白玉鐲子。”
那一句話的背後,雲棲盡他所能,考慮了他所有能夠為樓牧考慮的。
樓牧望著雲棲。
雲棲還是他所熟悉的模樣,容貌秀美如畫,神情冷淡如水。
一瞬間,樓牧感到浸潤在自己眼角上的冰寒潭水,竟然冒出了一絲溫熱。
然後他低頭伸出左手,忍痛毫不猶豫地抽出戴在斷骨上的鐲子,塞進了那個夜明珠下的缺口。
然後他定了定神,輕輕擰動夜明珠。
機關輕啟,水箭飛出。
樓牧早有準備,幾下耍袖就攬著雲棲徹底避開。
潭底地動山搖。樓牧緊緊攬著雲棲,倚靠在白玉棺材旁。
他知道馬上他與雲棲便能被潭底的機關衝出去,便能夠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然後他聽到一聲清脆的“喀噠”。
樓牧側頭,只見他身旁的白玉棺材蓋,突然自行移開了一個缺口。
偌大的棺材之內,並沒有屍骨,只滿滿堆了各種珍寶。
有珍珠,有黃金,有瑪瑙。
珠光寶氣,琳琅滿目,繚亂人眼。
這麼多珍寶同時出現十分罕見,在棺材裡不放死人卻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