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生出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若不是對方是二皇子妃,若非不是因為爺不願惹事,這個隨從他一定會狠狠教訓一頓。
“你是喚作鳴泱嗎,”馬車裡一直默不作聲的二皇子妃終於撩開簾子走了下來,本來也該是位佳人,可惜臉上的跋扈神色讓人不敢恭維,“你家主人衝撞的可是本王妃的車駕,就這麼一句見諒能抵得過本王妃受到的驚嚇嗎?”
“王妃想怎樣?”
“本王妃想……沈……沈丞相?”話才一半,從轎子裡下來的人著實把這位王妃驚嚇到,下意識退後幾步。
只見沈如一身赤紅朝服,面如冠玉,雙眸帶著幾分清冽,立在轎前愈見的卓然不凡,連帶著笑容也頗有深意了幾分:“王妃今日好興致啊。”
“哪裡,只是不知原來是沈丞相的轎子,我這就回皇府了,沈丞相走好。”王妃精緻的面容上略顯尷尬,話裡已經有了怯意。
王妃伸手讓那隨從扶她上車,可身後的沈如卻顯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聲音微微揚起一個度:“昨日下朝時在陛下的書房得到一本奏書,王妃想知道所奏何事嗎?”本就不想聽那王妃說什麼,沈如徑自說了下去,“不知是哪位大人聽聞了民間的傳聞得知王妃孃家……怎麼說呢,縱容府上下人在京城橫行霸道,那位大人一心為民,所以這才大著膽子參了二皇子一本。不知王妃作何感想。”
“沒……沒有這回事!”
“真的沒有嗎?”
沈如逼近一步,王妃便後退一步。因為這邊的擁塞而圍攏在一起的百姓開始漸漸明白過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議論也漸漸多了起來。眼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情況一下子對自己不利起來,王妃咬了咬唇有些狼狽不堪地想要逃跑。鳴泱一步上前將她拉住:“我家相爺還沒開口說王妃可以走了。”
“沈大人是當今丞相,這是……這是要逼迫我一個弱女子嗎?”
“逼迫?”沈如微微笑起,模樣看起來頗似略顯慵懶的王子年,甚至也不讓鳴泱就這樣鬆手,“微臣只是想要王妃的一句道歉而已。今日的事難道不是因為王妃的車駕橫衝直撞然後撞上微臣的轎子的嗎,微臣只是想要在這向王妃討要一句道歉。”周圍人的議論愈見大聲起來,沈如繼續笑道,“王妃似乎是不大願意道歉吶。”
快要入冬的時節,風有些微寒地吹來,沈如的眼神一如方才的清冽,頗有耐心的在等著。王妃的臉色卻變得難看至極,嘴唇動了動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兩位何時才願意將這街道讓出來,不覺得太用塞了麼。”
“侯爺!”
看清插話的人是誰,王妃臉色微紅地屈了屈身,走近幾步道:“原來是西京侯爺,妾身是二皇子府的王妃,按禮該喚侯爺一聲皇表叔。”那面上的顏色分明是近人情怯,卻也是有幾分因了蕭玉琮的容貌,那份扭捏之情任誰都能看得明白。
蕭玉琮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是徹夜未眠的模樣。他的視線掃過早沒了跋扈模樣的王妃,又看向笑容清淺的沈如,良久才微微嘆了口氣。神情一瞬間竟與當日初回京時在城門外的那一個洋洋笑意完全不同。
“都把道兒給讓了吧,別阻了他人的路。”他揮揮手,頭也不回地繼續走自己的路。
眾人一時間安靜下來。沈如靜靜地看了一眼蕭玉琮顧自走掉的背影,突然回頭對著侍立在一旁的鳴泱道:“今日的事便算了吧,本相也不是那般小氣的人。鳴泱,我們回去,莫要誤了府裡的事。”
他不慌不忙地把話說完,又不慌不忙地輕飄飄看了王妃車駕一眼。逾制了呢。他淡淡的笑了笑,然後不慌不忙地上轎。
被當今天子陛下如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最是兩袖清風清正廉明的沈如沈大丞相這般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饒是二皇子琉也多半會一身微寒,朝野上下誰人不知,沈丞相的一句話比幾位皇子皇女都要來得容易得到天子的信任。幸好這位大人並非什麼佞臣,不然,大瀚王朝的那位天子即便不是昏君,也會因了這位左膀右臂而亡國。所以……幸好不是。
“王妃,這件事真的就這麼算了嗎?”
“不然呢!”王妃咬著唇,手中的絞綃巾被緊緊捏住,那雙含恨的明眸裡隱隱帶水,“他是當今丞相,連天子都得賣他幾分面子,我不過只是二皇子的王妃,哪裡奈何得了他!”
“王妃信不信小奴?”
分明是疑惑的表情,可王妃卻覺得她可以在面前這個隨從那裡得到什麼東西,於是試探著問:“你……有辦法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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