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攪蠻纏,要挾耍賴,若為了他自己,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但為了妹妹,就什麼臉面也顧不得了。想起這幾天功夫竟似從雲端跌入了泥地,果然是天壤之別,思至此一邊走,一邊眼淚止不住紛紛落下。
可是哭也沒用,日子還得過下去。
蕭諫一邊有氣無力地走,想起來很久沒有好好吃飯,哭起來也很耗費體力,如今這狀況,竟然連哭都快哭不起了,乾脆也就省省力氣吧。摸摸身上似乎還有幾兩銀子,但放眼四顧,所有的飯鋪卻都已關門打烊。他踅摸了半天,卻不知該何去何從,思忖片刻,忽然想起那日在秦淮河上偶遇的林再淳來,卻不知他還在不在哪裡,當下就信步往秦淮河的方向行來。
夜晚的十里秦淮,兩岸樓臺倒映,華燈璀璨,來來往往的畫舫上無不笙歌豔舞,熱鬧喧囂,蕭諫孤零零地站在岸邊看著,想起幾日前因為娶親受挫過來大放悲聲的事情,竟是恍如隔世,如今比起來,那點小事究竟算什麼?
他遊目四顧尋找林再淳的那條船,卻沒有找到。正茫然間,卻聽身後一個清冷地聲音喚道:“蕭諫!”
蕭諫連忙回頭一看,籍著秦淮河上璀璨流離的光,見那人一身淺色衣衫,長身玉立,清俊挺拔,竟是當朝的三皇子高淮。
蕭諫一驚,想著此人定是來找自己麻煩的,連忙後退了幾步,自覺安全了, 方躬身道:“見過三殿下。”
高淮走近他一步,蕭諫心裡害怕,跟著再退一步,高淮只得站著不動,道:“你怕什麼?我問你幾句話。那塊玉佩,你是從何人手中得到的?”
蕭諫沉默不語,想起他那天動手和自己搶奪玉佩,耽擱了不少時間,害得沒能及時挽回爺爺的性命,心中忽然憤恨起來,片刻後方淡淡地道:“不是我不願告訴殿下,給我玉佩那人有交代,此事只可我自己知道,不能告訴別人。”
高淮輕輕地籲口氣,聽起來似乎在強壓怒火,緩緩道:“這件事對我很重要。你摔了我的玉佩,我不跟你計較,你也就別在這裡推三阻四好嗎?”
蕭諫冷笑,毫不客氣地道:“這世上,難道只有你的事情才很重要?我爺爺的性命對我也很重要,那天讓你給耽擱了。我兩個奶奶的性命也很重要,一聽說我爺爺死了,她們跟著去了。我一下子失去了三個親人,我卻應該跟誰計較去?”
他言辭犀利,態度惡劣,高淮側頭聽著,面無表情,似乎不以為杵,片刻後道:“怎樣你才肯說?”
蕭諫心道:“怎樣我都不說!”皺眉做苦苦思索狀,而後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是不想告訴殿下,只是事隔多年,恕草民實在記不清了。特別是那天捱了您一掌,到現在內傷還沒有好,這腦子就更加糊塗,想說也無從說起,還請殿下您多擔待我這糊塗人吧!”一邊眼光四處遊走,便想找個機會走掉。
高淮看在眼裡,寒聲道:“你糊塗?我看你一點也不糊塗!”忽然飛身搶上,伸手就去抓他肩頭,蕭諫驚覺時,勁風已經拂到肩頭,他斜身飛起,堪堪避開,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反身就逃了出去。
還沒奔出幾步,後心殺氣襲來,蕭諫無奈急忙拔刀,反手,回身,刀如流光,格擋了出去,卻忽然眼前一花,高淮的劍影竟如落花紛紛,剎那間從四面八方攻到,他不及多想,連著劈出二十四刀刀,刀刀緊迫快捷,正是蕭家刀中有名的一招:“二十四橋明月夜”。叮叮噹噹兵刃撞擊不斷,形成一片細碎的響聲,勉強把高淮的劍勢格擋了開來。
兩人在這秦淮河畔交起手來,數十招一過,蕭諫便呈敗象,左支右絀抵擋不住,高淮步步緊逼兀自遊刃有餘,抽空還道:“你好好說,我就不再難為你!”
蕭諫道:“我記不起來,怎麼說?”
高淮見他拼死抵賴的模樣,怒火一寸寸升起,忽然手上加快,劍光流利輕盈,挾著一縷勁風,轉瞬間刺到蕭諫的咽喉處,蕭諫連忙揮刀回斬,卻忽然手腕一痛,已被刺中,手中兵刃脫手飛出,遠遠落入了秦淮河中,攻他咽喉卻是虛招。
他這下子赤手空拳,忙叫道:“我的刀!我家傳的寶刀啊,你賠我!你賠我!你要是賠不起,就別再和我提你的玉佩!”
高淮一頓,剛才還真沒看出那是一把寶刀,手中稍一遲緩,蕭諫趁機反身就跑,高淮頓悟他在騙自己,冷哼一聲,搶上去反手一掌劈出,蕭諫上次的內傷還沒好,身法更是不如高淮利索,被他正中後心,一陣劇痛,只得借勢踉踉蹌蹌向前撲出,見眼前水光一片,撲面而來,乾脆就勢一頭栽進了秦淮河中。
高淮一驚,見他入水後瞬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