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淮一怔,看他神色沉穩篤定,既不是在和自己賭氣,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心中一沉,慢慢變了臉色。
承諾
蕭諫對高淮難看的臉色視而不見,眼看著天色漸晚,便自顧自地回了城中,高淮沉默不語地跟在他身後,一直跟到他房外,站在門邊看著他。蕭諫等了一會兒,見他也不說話,也不離開,不知道打得什麼主意。他向來猜不出高淮的心思,也懶得再跟他磨蹭下去,便自行收拾起東西來。高淮看在眼裡,這才著急起來,道:“小諫,你……真的要走?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你看澈兒的面子,別跟我生氣了好不好?”
蕭諫道:“你誤會了,我沒有生氣,我回去有要緊的事。”
高淮道:“什麼要緊的事?你能有什麼要緊的事非要去回去?你明知道那趙元採他對你意圖不軌,你還要自投羅網!蕭諫,就算我對不起你,這卻也不是你糟踐自己的理由!”
蕭諫本來打算好好聽他說幾句話,但聽他竟然開始斥責自己,卻突然又憤怒起來,道:“什麼叫我糟踐自己?我和那趙元採,我們兩廂情願不行嗎?要你管那麼多!”
高淮聞聽此言,給他氣得直哆嗦,指著他道:“蕭諫,你……你……你姑姑交代你有話,你答應她不做貳臣,難道你忘了?”
蕭諫冷笑起來:“你偷聽我們的話也就算了,我倒要問問你,我怎麼就是貳臣了?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東齊皇朝的事情,你就一口咬定我是貳臣?”
高淮道:“你作為東齊的將軍,卻甘心和那趙國的國君在一處鬼混,回頭他給你封官晉爵,你不是貳臣是什麼?蕭諫,你姑姑的話,你真的不肯聽?”
蕭諫忽然笑起來,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高淮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方聽他道:“我姑姑的話我當然要聽。我句句都要聽。所以這貳臣,我蕭諫絕不會做。我去趙國另有要事,辦完就走。可我姑姑的另一句話你偷聽到了沒有?她讓我帶著澈兒走,讓我二人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安居樂業,娶妻生子,做個平民百姓,一輩子不再和你高家拉扯上任何干系!三殿下,這話,你說我聽是不聽?”
高淮不假思索,很堅決地道:“那絕對不行。澈兒他姓高,他不姓蕭,他是東齊的四皇子,怎麼能隨著你流落民間?你也不能走,你們兩個誰都不能走!”
他思忖片刻,道:“蕭諫,我要和你說說澈兒的事情。你姑姑初有身孕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訊息了。當時你幾次三番求我讓你去看看你姑姑,我不敢答應你,因為你姑姑那時的情緒就不是很穩定,我怕她看見你太過激動,出了意外。況且這個孩子,虎視眈眈想要他命的人很多,我父皇也不稀罕他。所以我儘量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沒想到最後訊息還是洩露了出去,我只好把他接到了洛陽。”
高淮抬頭看著蕭諫,鄭重地:“蕭諫,我承諾你,只要我能順利拿下趙國,高澈就是東齊皇朝未來的儲君,下一代的東齊帝王!”
蕭諫猛然抬頭看著他,震驚無比,高淮看著他烏黑的雙眼剎那間竟是流光溢彩,晶瑩璀璨,心知這寶自己又押對了,於是微微一笑,往前走了幾步,接著道:“我承諾你,等澈兒做了皇帝,你姑姑會被追封為皇太后,她和我的母后一般,同樣是東齊皇朝最最尊貴的女人。”
蕭諫卻忽然間心神激盪,淚承雙睫,低聲道:“人都死了,追封皇太后有什麼用?”他低頭思索,片刻後問道:“高淮,你今天的話,讓我如何相信?你出征打仗,歷盡艱難困苦,最後卻將這江山拱手讓人,你竟然甘心?”
高淮道:“我是讓給自己弟弟,又不是讓給了外人,有什麼不甘心的?況且我這樣,你想來也明白,自小流落江湖,打打殺殺的倒是挺在行,這文韜武略恐怕連你都不如。我還自私任性,不喜歡女人,所以皇帝這活兒,我幹不了。誰都別想著指望我。”
他這一年多來一邊帶兵打仗,一邊安排人對付大皇子高鴻,看起來也是一副野心勃勃胸懷壯志對皇位志在必得的模樣,沒料到卻說出如此不負責任的混賬話,蕭諫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半晌方道:“可我姑姑的遺言並不是這樣。”
他的語氣已經軟弱下來,高淮當然聽得出來,道:“你姑姑那是一時的氣話。如果她活著,難道她不想看到澈兒好好做個小皇帝?蕭諫,你又不是糊塗了,你想也應該想得到,澈兒有朝一日登了基,才是對你姑姑最好的交代。”
蕭諫一時間砰然心動,高淮走到了他身邊,伸手搭了上了他的肩膀,他輕輕哆嗦了一下,卻並沒有躲開,接著問道:“你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