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臨汾趕去,路上卻碰上了北國第一場雪,零星的小雪花亂紛紛落下,天氣寒冷起來。軍隊靜悄悄地行過,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唯有馬蹄踏踏車輪粼粼之聲。
蕭諫跟在高淮身邊,高淮在馬上側頭看看他,曉得蕭諫盔甲中只著薄薄的夾衣,便問道:“小諫,冷不冷?”
蕭諫道:“這會兒不太冷,化雪的時候才會冷。”
高淮打馬湊近了他一些,不經意地問道:“昨晚的洗澡水冷熱怎麼樣?滿意嗎?”
蕭諫隨口道:“還好吧。”話出口突然間悔悟過來,一陣子尷尬羞澀,眼光溜向一邊不敢看他。高淮看著紅暈在他秀妍的臉上一點點洇開,倍覺有趣,掩住了眼中的笑意,一本正經、溫文爾雅地低聲道:“我答應了你大哥要照顧你,當然要伺候得你周到一點。不過昨晚你的聲音好像大了些,我也沒顧上替你遮掩。雖然我營帳四周無人,以後還是小心些好。唔,對了,我是說你洗澡時的水聲。”
身邊的人急匆匆地趕路,沒有人在意兩人之間悄悄流轉來去的旖旎曖昧之意。蕭諫臉上卻實在掛不住了,拿烏溜溜的大眼瞪他一眼,勒緊了幾下馬韁繩,有意落到他馬後去,和後面不遠處的林再淳並騎而行。
大軍行到臨汾城外不遠,高淮極目望去,臨汾城竟然靜悄悄地無一絲人氣,城樓上疏疏幾個守衛的兵士。他心中一頓,眼光掃過,看到臨汾城樓上飄揚招展的旌旗時,突然之間變了臉色,駐馬不前。
韓凜已經和大軍匯合,遠遠地迎過來見他,滿臉欣喜之色。剛到他的身前,高淮卻忽然一鞭子抽去,頓時打得他胸前衣襟開花,身邊的人均都大驚。韓凜慌亂不堪,連忙跪下道:“三殿下,三殿下息怒。卻不知末將犯了什麼錯?”
高淮不語,片刻後冷冷地道:“按理你該斬,我就先打你一鞭子。”
雪花紛紛落下,天地間一片肅殺之氣,冷風掠過遠處的山峰,發出悠長詭異的響聲。高淮的臉色一寸寸沉下,凝重端然,周邊的人見他發怒,跟著沉靜肅穆起來。與此同時,聶世煥從後面打馬搶到前面來,一向沉穩的他臉色也微微變了,道:“殿下,事情不太對。到這種地步,臨汾城竟然一點動靜皆無,這不正常。”
高淮道:“城牆上有一面黑色的大旗,旗腳上繡有兩條金龍,那在趙國代表的是君王,只有趙元採才能用這面旗子。”
他頓了頓,緩緩地道:“我們中計了。”
圍困
高淮眼光再一次轉到韓凜身上,直截了當地問道:“韓凜,你是不是細作?”
韓凜臉色慘淡,一言不發,拔刀出鞘就向自己頸中抹去,高淮手中鞭子甩出,噼啪一聲抽落了他手中的刀,卻見韓凜已經淚如雨下:“殿下,末將不是細作!末將在這臨汾城中幾天,四處查探訊息,見百姓天天在和官府吵鬧,街上亂成一團,難道……難道……是掩人耳目?”高淮擺手道:“別說了。”
他已經聽到了一種聲音,在東齊大軍的來路上,那個方向的大地慢慢顫動起來,似乎有千軍萬馬匯聚在那裡,形成了一波波的震盪,慢慢逼近過來。聽這聲勢兵馬眾多,那是東齊大軍的後路,如今竟被截斷了。
高淮道:“聶將軍,傳令兵士,迎敵!”
與此同時,聽臨汾的城樓上有人哈哈一聲長笑,離得這麼遠,那笑聲竟然清晰無比地傳了過來,可見是運足了內力。
接著臨汾城的吊橋被拉了起來,本來大開的城門瞬間掩住了,城樓上突然冒出了一排排甲冑鮮明的兵士,手中執弓箭,箭頭上的精鋼閃著藍汪汪的光芒。居中的趙元採被數個將領擁簇著,身披黑色大氂,上面兩條刺繡的金龍張牙舞爪,招搖張狂無比,果然是衣如其人。他唇角微翹,看著東齊兵馬迅速一層層地把高淮圍在中間,騎兵分八路,縱橫穿插來去,擺出了迎敵的架勢,於是運足內力,對著高淮笑道:“三殿下,你遠道而來,辛苦了。你妹夫我已經在這裡等了好幾天。順便也搜刮了不少的美女,你這就進城來,讓姑娘們陪咱喝酒上床,樂一樂可好?”
高淮道:“陛下抬舉了。我朝安雅公主已經命喪她夫君之手,這樣一個殘忍暴虐的妹夫,本王要不起!”
趙元採笑道:“哎呦,三殿下可是嫌棄你這可憐的妹夫嗎?實則朕和皇后恩愛無比,都是中了小人的奸計,才失手殺了她。事情過後,朕可是整整後悔了三個月,天天痛心疾首,以淚洗面,思念我那溫柔賢惠的皇后啊!朕沒有想到,朕這般雄才大略,竟然有朝一日重蹈我老泰山的覆轍!三殿下,你還這般譴責於我,你讓朕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