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屠蘇怎麼會在畫面裡,屠蘇怎麼會打黑拳?
成千上萬個疑問一下子湧上陵越的腦中,瞬間就把他灌懵了,以至於他的大腦一時有了空白。別人看上去,還以為他是因為失落而沮喪不安。其實那個時候陵越的內心如賽馬一般奔騰狂跳,他真是恨不得立即衝回家去,看看屠蘇是不是好好地睡在房間裡。看看剛才是不是自己眼花,是不是工作太累導致失去了判斷力,腦子犯了糊塗,竟然會從一個模糊的影子聯想到屠蘇的樣子。
陵越好容易才熬到收隊,熬到拿回自己上繳的手機。
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撥打屠蘇的號碼。
電話鈴聲響了五六下,終於有人接聽。陵越剛要開口,卻聽電話的那一頭傳來了年輕女人的聲音。
“你好。”女人的聲音很有禮貌。
陵越心裡一沉:“請問你是……”
“這裡是醫院。”
屠蘇在醫院裡醒過來。就像做了場大夢,所有的歡呼聲掌聲燈光獎盃都留在了夢中。而睜開眼後,他的世界就只有頭頂白到刺眼的天花,和無處不在的消毒水氣味。
屠蘇伸手想去揉腦袋,才發現自己額頭和手上都裹滿了紗布,痛覺姍姍來遲,全身的刀傷和瘀傷在意識恢復之後才一層一層地,由骨骼血肉一直蔓延到面板。
“你醒了,怎麼樣,還好嗎?”床邊有人關切地探過頭來。
屠蘇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男人面貌,才知道這樣的語氣說話人竟不是師兄。眼前的這張面孔他從沒見過,但第一眼看到,就沒來由地覺得熟悉。
男人笑了笑,很自然地為他搖起病床角度,又替他調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在路上見到你暈倒,就送到醫院來了。幸好還來得及,醫生說你沒有什麼大礙的。”
屠蘇想要撐起身來謝他,卻被男人按了下去。
也因為這個動作,他見到男人的手臂上袖管捲起,上面貼了一塊止血的膠布,像是剛剛扎過針。仔細一看,男人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並不是這個年紀的人應有的紅潤。倒好像……是因為失血而造成的虛弱。
男人見他有所察覺,便笑著說:“我的血型和你一樣,剛才你失血過多。醫生說有需要,我不過是順便罷了。沒什麼的。”
他語氣輕描淡寫,卻讓屠蘇大受震動。一個與自己素不相識的人不但將自己從鬼門關里拉出來,還為自己輸血。在屠蘇過去十幾年的人生裡,除了師兄還從未遇上過這樣的事情。他一時愣住,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覺得單說“謝謝”兩個字,只顯得生硬而缺乏真情。
“我叫,我叫屠蘇。”少年沉默了一下,笨拙地說道。
男人大概是沒想到他會突然自我介紹,怔了一怔,然後繼續他的暖如旭日的笑容面對著少年:“你好,我叫歐陽。”
“我要……我要怎麼報答你?”
“報答?”歐陽愕了一下,然後偏了偏頭,像是在努力思索,然後莞爾一笑,“這你可是問倒我了。先前只是見到你在路邊,順手做一下善事而已。我看我們也挺有緣,不如交個朋友好了。你看怎麼樣?”
屠蘇盯著他看了一下,不求回報的善意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習慣了別人的冷眼冷語,突然要面對從天而降的好意就像餓暈了的人一下吞下一堆豐盛的食物,什麼都一股腦地噎在喉嚨裡,簡直讓人發懵。屠蘇把歐陽的話反覆消化了幾遍,才終於用力地點點頭。
歐陽也笑著點頭。他笑起來的樣子就像個和藹可親的大哥哥,讓屠蘇感覺分外親近,就如同看見自己的師兄陵越。
然而這個時候想起陵越,屠蘇心頭就猛地一緊。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師兄有沒有再來過電話。屠蘇曉得現在自己身上的傷勢無論如何都是瞞不過師兄的,不禁發愁,萬一見了面到底要編什麼理由才可以搪塞過去。
他心裡正如一團亂麻般不停打著結,卻聽病床旁的簾子被人猛地一拉,熟悉的聲音自簾外傳來:“屠蘇!”
“師,師兄……”
陵越皺緊眉頭,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邊,上上下下地仔細地打量屠蘇,眼睛紅得像要淌出血來:“屠蘇,你怎麼,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我……”屠蘇抿著嘴唇。
“我想他可能是被人襲擊了。”歐陽替他說道。
屠蘇心虛,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襲擊?”陵越這才注意到床邊有人。
歐陽立即自報家門:“我叫歐陽,剛才開車經過路邊碰巧遇到了屠蘇。我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