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蔽日,頭頂隱隱地傳來雷鳴,竟真是像要下雨的樣子。
剎那間,通天霓虹一般的閃電徑直劈落,豆大的雨珠噼啪砸在汽車擋風玻璃上,一陣滂沱大雨說下就這麼下了起來。
陵越在震天驚雷中醒來。
看護不在,陵越睜眼打量了一圈四周,見他休息的房間裡被整理得井井有條,所有外套衣物都被疊得整整齊齊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擱著。他被一顆安眠藥弄得迷迷糊糊,一睜開眼就咬牙不再閉上,免得上下眼皮一闔上就再也撐不開。陵越在床上醒了醒神智,確定那看護確實不在附近,才從床上跌跌撞撞地起來,扒著傢俱一路摸索過去,從自己的外套裡掏出電話。
安眠藥的藥力尚存,他回憶電話號碼也費了一番功夫。所幸第一次嘗試並未令人失望,紫胤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的時候,陵越的手指也在微微發抖。
他昏睡了太久,聲線透出一絲沙啞:“Sir,是我……”
第34章 第 34 章
(三十四)
昨日之日轉瞬即逝,就是定格在相框中的場面也有一天會積塵落灰,不復光鮮。
芙蕖拎著雞毛撣子,在陵越屠蘇的居所中打掃。這處公寓空置已三月有餘,客廳矮櫃上的合照相片薄薄撲了一層灰。芙蕖一面撣,一面拿袖子掩住口鼻,還是被嗆得咳嗽連連。
“大師兄和屠蘇真是的,不說一聲就這麼走了。”芙蕖一邊抱怨,一邊手下不停,“屠蘇也真是可惡,你說休學實習就休學實習吧,怎麼也不當面告別一聲。他先前病得都剩下半條命啦,有什麼事這麼等不起,非要投胎似的這麼趕!居然鑰匙都是寄回來要我保管的,打個招呼這麼難嗎?”
肇臨捏著拖把,看著芙蕖嘴巴動了一動,又動了一動,終究是沒有出聲。他無聲地長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去,卻被芙蕖拖長聲調地一聲叫住:“肇臨!”
“什麼?”
“鬼鬼祟祟的,想說什麼呢?”
肇臨向來就是好八卦的,先前扭扭捏捏是正愁沒有由頭,聽芙蕖開了口,於是忙不迭就說道:“我聽說屠蘇他休學根本不是為了實習!”
“那他去哪?”
“恐怕比實習重要得多!”肇臨一臉神秘,“不過你可千萬別往外說,這我也是在我大哥講電話時偷聽來的。他好像,是被帶去認祖歸宗去了!”
“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芙蕖伸指戳戳肇臨腦門,“他從小就跟大師兄一樣無父無母的,哪來的祖宗可認?”
“真的,不騙你!我可以對燈火發誓!這事還真不是我瞎編得出來的,屠蘇走的第二天警方就展開行動了,其實上一回他在圖書館查資料我就應該看出來的……”肇臨並指向天,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
“你到底在說什麼呀,屠蘇離家,又關警方什麼事?”
肇臨這才把從陵端那裡聽到關於屠蘇身世的訊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末了道:“我就說屠蘇練拳時候的那份狠勁,怎麼看都和其他師兄弟不一樣。我還聽說,他曾經揹著我們偷偷去打過黑拳,好像還贏了呢。哎,這你要是不信,去問問陵越大師兄就知道了……”
芙蕖聽他提到陵越,眼神就黯淡下來:“大師兄,我也好久沒見到他了。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屠蘇,師兄……”
電視機旁的相框裡,陵越和屠蘇依舊勾肩搭背,陵越笑得春風和煦,屠蘇則板著一張木頭臉。芙蕖看著兩人的照片,不禁憂心道:“你們究竟去了哪裡,究竟在幹些什麼呀……”
現在不是春天,也並非旅遊旺季。
阿霆帶著陵越卻好像是組了個豪華私家旅行團,一連十幾天內換了數個度假村,從大馬緬甸一直游到泰國,看起來馬不停蹄,仔細一看卻又像什麼正經事也沒有做。
熱帶雨林草木繁茂植被豐富,深深淺淺的綠色初看養眼,看多了卻是一樣的叫人厭倦。
陵越騎在象背上,大象每走一步就搖擺一下,他的身體也跟著上下起伏的晃動,同後面的人靠近又分離。
阿霆坐在他後方,一手繞了過來環在陵越腰間,防止他在顛簸中掉下去。自陵越失憶之後他的態度就比先前要更放鬆些,與陵越相處也沒有了之前的距離和小心。且因為阿霆要處處照顧著陵越,兩個人看起來比尋常親兄弟還要親密一些。
阿霆告訴陵越兩人是血緣至親,說自己是他孿生弟弟,這次帶他出來是散心兼療養,順便看看對他的身體恢復有沒有好處。
“山裡空氣不錯吧?”阿霆指了指周圍的密林,“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