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並不是左右勝負的決定性因素，自人類有史以來便是如此，不管多強多厲害的人，要從歷史的舞臺上倒下只在這一瞬間，倒下後，哪怕是他生前再輝煌，也已經成為過去……

誰都一樣，誰都逃不了……

小貨車載著他沿著高速公路越駛越遠，強勁的風揚起那一頭石青色的長髮在他背後舞動，可那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卻始終注視著那漸漸消失在他視線裡的廢樓天台……

第二十四章 獵人盛宴

卡妙合衣躺在沙發上，睡得很沉，撒加坐在一旁看著他。

夜已經深了……

卡妙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撒加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回來就看到卡妙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熟，於是他沒有開燈，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找出一條毯子，拿過來蓋在他身上，然後在他旁邊的一張沙發上坐下，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就這樣過了很久。

黑暗裡一片微光中熟睡著的卡妙看起來不似平日裡那樣冰冷無情，那樣子甚至還帶著幾分稚氣和天真。對撒加來說，睡著的卡妙才是最溫柔的，因為他不會冷漠，也不會拒絕，更不會一聲不響說走就走，只有這個時候的卡妙，才是真正屬於他的。

……

撒加就這樣一聲不響地坐在離卡妙不足半步遠的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他忽地向著卡妙伸出手——

然而那隻手伸到離卡妙還有寸許之處時卻兀地停住了，它在半空中僵了好一會兒後，又稍稍湊近了些，沿著卡妙柔和細膩的輪廓，在空氣中悄無聲息地遊走……

撒加做得很慢，也很小心，一點也不去碰觸卡妙，似乎是怕驚醒了他一般，很久以後才把手收了回來。

撒加看著卡妙，面無表情，一雙蔚藍色的眼睛瞪得出奇地大。

“……他們利用你來對付我，寶貝，”他就這樣盯著卡妙喃喃低語，“他們明知道我很努力地在董事會和人類社會的夾縫中保護你，卻還是要為了自己的私慾把我們捲入與我們毫不相關的紛爭裡。寶貝，我知道你只是想做你認為對的事，也知道你一旦去做了，就會獨自攬下所有的責任，可他們就是看準你這種個性才會肆無忌憚地利用你。我不會原諒他們，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內裡卻滿腹齷齪的人渣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會讓他們再也不敢為利用你來對付我而得意，我會讓他們後悔一輩子！”

……

“想好了嗎，我親愛的孩子？”史昂的話是親切的，可那冰冷的腔調讓人難得從中找到一絲暖意，“你這次要如何應付董事會？”

他眯縫著眼打量著不慌不忙地立在他面前微笑著的撒加，而後者只是笑而不答。

“我恐怕這一關不是你光說說就能過得了的了，”史昂唇邊泛起一絲輕蔑，“雖然那個合成人奴隸用的是冰彈，可不留下痕跡並不代表我們就查不出這是誰做的。”

“用得著查麼？”撒加牽動著嘴角道，“間諜衛星拍下的一張照片就可以成為證據，不過，父親大人，在我看來，把這次的事算上一筆賬，得出的結果只是您損失了一個小卒而已。”

“難道你不知道那個合成人人權主義運動家的演講在全世界產生了多大的反響嗎？”史昂的語氣一下子強硬起來，“更麻煩的是，這件事已經告訴了全董事會，你那個合成人奴隸是站在合成人叛軍一邊，換句話說，他是敵人！”

撒加笑著，一臉的不以為然。

“我是想護著你的，孩子，”史昂冷冷地道，“可我也不能給歐多西斯他們落下一個護短的話柄。”

這句話就意味著，不管接下來董事會要對撒加作出什麼制裁，史昂都不會插手。

“要把我開除出董事會？”撒加問。

史昂盯著撒加看了片刻，笑了：“孩子，這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讓他們這麼做，因為我很清楚，你巴不得會出現這種結果。”

“我也知道父親大人沒那麼容易放過我，”撒加嘿嘿笑道，“不過我實在很想知道我要是拿不出什麼應對之策，董事會那幫老傢伙會怎麼對付我。”

“企業自有企業的制度，”史昂道，“我們在全世界的分部、下屬企業和子公司的一切運作都是按照制度來進行的，當然，我們有一些特權，可某個人一旦引起大多數股東的不滿，他們隨時可以投票廢除這種特權。”

“只是因為我逆了他們的意麼？”撒加半閉著眼，昂起下巴，冷冷地道，“我說過很多次，以我們現在的立場，不用在乎別人怎麼說我們，實際行動才是最有力的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