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發出一聲驚呼。

……他不知道他是過了多久才再次站起來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再站起來的，迷迷糊糊中他記起自己被撒加貫倒在地，可感覺又似乎有些不真實。他只覺得渾身劇痛乏力、骨頭幾乎要散架，好像是站著的，又好像不是。

他就這樣在傷痛與快要潰散的意識中掙扎了很久……

但是，他仍然沒有倒下去。

在他站起來之後，他仍然沒有倒下。

因為他一倒下就是認輸了，他一輸，就會有無辜的人被殺害。

然而現在，他就是站著也很勉強。

……他很努力地想把站在對面的撒加看清楚，現在還在戰鬥，要是在視線中丟失了敵人無異於自掘墳墓，可他眼中關於撒加的影象太過散亂，怎麼也無法聚焦到一起。

……撒加終於又動了，他一步步走向艾俄羅斯，步履從容不亂，在離艾俄羅斯僅一步之遙處，他停住了。

他定定地立在那裡，與艾俄羅斯對視。

艾俄羅斯看著他，樣子有些茫然，彷彿還未從眩暈中清醒過來。

就在這種情況下，艾俄羅斯又向撒加擊出一拳！

撒加輕鬆擋下，現在的艾俄羅斯對他已經構不成絲毫威脅了。

所以當他向艾俄羅斯擊出那一拳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可他錯了。

艾俄羅斯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低頭躲過這一拳，又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一個上勾拳擊向撒加的下巴。

撒加急忙後退兩步，有些意外地再去看艾俄羅斯——

這條鐵錚錚的漢子此時看起來很有些狼狽，之前擦得並不乾淨徹底的汗水和血混在一起，使他的臉看上去很髒，眼側那一塊瘀青顯得有些猙獰怕人，可就是這樣的艾俄羅斯，眼中竟燃燒著兩團灼眼的光焰，而且越燃越旺、越燃越旺，似乎要把一切都燒盡一般！

撒加緩緩擦去因剛才那一拳的摩擦致使唇齒相碰、擦破下唇的一點皮而流出的一點血，似笑非笑地立在那裡。

然後，在誰也沒料到的情況下，艾俄羅斯衝上去主動進攻！

在身受重傷、意識也許尚未完全清醒之際，他竟然一拳比一拳快、一拳比一拳狠，逼得撒加連連後退。

這個人的精神已經凌駕於肉體之上。

他已經忘記了一切，忘記了這是在智慧聯合的地盤，忘記了對手是誰，忘記了就算是他打贏了，撒加要是不守約人質也一樣得死，在他的心裡只剩下救人的執念，這份執念化為了一種本能，驅使著他向自己昔日的朋友現在的敵人揮出每一拳。

他曾經使自己的身上濺滿無辜生命的鮮血，但這一刻，他正在真真實實地為另一些無辜生命存活下去的一點微小可能性而戰鬥。

這樣一個人，是善，還是惡？

……什麼是善，什麼又是惡呢？

……

不斷避讓的撒加臉上忽地閃過一絲兇殘之色，突然抬起左臂硬生生地格住艾俄羅斯揮來的一記重拳，同時右拳蓄勁，對準艾俄羅斯的面門就要揮出！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艾俄羅斯挨定這一拳的時候，撒加一個突如其來的愣神讓這一拳在揮到一半的時候頓了一頓。

就是這一頓在瞬間改變了形勢！

兩個高手對招本來就是容不得半點分神的，可撒加卻不知為什麼走神了，儘管只是短短一瞬，卻被全神貫注的艾俄羅斯抓住了破綻，反手一拳擊中撒加的面門！

未曾防備的撒加被這一記重拳擊得一個蹌踉，後退兩步坐倒在地。

艾俄羅斯一招得手，就像殺人殺紅了眼似地大叫著衝上去，可才邁出兩步便停住了。

瞬間回到腦中的理智告訴他，撒加剛才那一拳至少下了9成力，別說是他的臉，就算是一張鐵打的臉也會給打爛，可撒加竟在拳頭打出一半的時候走神了，這不像是他認識的撒加。

他詫異地看著撒加坐在地上，目光直指向他身後，隱去了之前的冷酷、兇狠和做作的假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溫柔，好像是忘記了一切，眼裡只剩下他現在正在看著的東西。

於是艾俄羅斯慢慢回頭看去——

卡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他身後的環形走廊上，靜靜地看著剛才發生的這一幕。他的一身白衣配上那一頭青發，沒有了穿著暗軍綠色長風衣時那一股孤傲的軍人氣質，看起來很有些透明和淡然。

他的表情也是淡的，就如同他這個人。

艾俄羅斯原本以為卡妙見了他，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