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加禁不住牽扯著嘴角笑了笑，這是長久以來他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在這之前他已經忘記了笑的感覺，以至於他笑起來比哭還難看。無論如何，他是不相信這僅僅只是人類男性的本能，而合成人男性卻能在這個世界上所有雄性生物中免俗。

是啊，喜歡他，才會想抱他，才會想要他，這是一切雄性生物的本能，他沒什麼好羞愧的，可讓他羞愧的是他那些該死的話！

為了掩護自己的本能、隱藏自己的初衷、出自於人類本性中最醜陋最黑暗的那一部分靈魂中的話，現在回想起來，那番話已足夠將卡妙看得比生命還重的自尊化為齏粉。

魔玲咬著嘴唇，好一會兒才說：“……可是我覺得023前輩不是為了這件事恨您，他一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按他的個性，至多就是不再見您了……”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看得出這對撒加來說和卡妙死了或是要殺他一樣嚴重。

撒加的苦笑表示他並不介意，如今的情況對他來說也好不了多少。

魔玲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種表情，於是大著膽子繼續說：“如果是為您去搶艾雯博士留下的那些資料，也就是023前輩他們誓死守護的東西，023前輩倒是會和您反目，可也不至於會恨您恨到這樣……可怕的地步。”

撒加禁不住又看向魔玲，她分析得可謂頭頭是道，接下來她要說什麼也就不言而喻了，卡妙之所以會如此恨他，是因為在他心裡，自己就是殺死他兄弟們的兇手，所以，要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出那個殺人真兇。

可殺人真兇是誰呢？

一切都在這個環節上卡死了！

看著撒加深深地皺起了眉，魔玲開始警覺到要換一個話題了，於是她再度開口：“也許我有些冒昧，可我實在想不通，您和023前輩之間的誤會既然沒有解開，您又是用什麼樣的方法讓他和您一起行動的呢？”

撒加猶豫了很久，他實在不想把他和卡妙之間的交易告訴別人，這樣會使得這次的任務橫生支節，可轉念一想，他在這個聰明又細心的合成人少女面前還有什麼秘密是保得住的？因此，他還是把一切都對魔玲說了。

魔玲的表情變得說不出地嚴肅，又一陣沉默後，她緩緩地開口道：“恕我直言，撒加先生，您這個方法並不高明，但凡稍稍知道023前輩行事作風的人，都會明白，他絕對下得了這個手。”

撒加點點頭，看上去似乎是一切都瞭然於胸：“我知道。”

“那您為什麼會出這個主意？”魔玲追問。

“因為我除了這個笨辦法外什麼都想不到了，”撒加說著嘴角邊又泛起一絲溫柔的笑意，“至少現在我能天天看到他，他出什麼事我可以保護他、照顧他。”

“其實023前輩是不需要任何人保護的啊，”魔玲幾乎是喊出口的，“您給自己背的擔子太重了！”

“那是因為我之前欠他的太多了，”撒加緩緩地說，“這輩子怎麼樣都還不完，可是我願意還，慢慢地還，一點一點地還……我願意這樣，這樣我很滿足、很幸福，我願意這樣一直到死。就算我剩下的時間不多，就算這些短暫的時間不能百分之百全部給他，我也願意給。”

他不慌不忙，就像在敘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語氣淡得一如往日，就像白開水，沒有抑揚頓挫，也沒有激情澎湃，有的只是微風撫過水麵帶起的漣漪般細微的暖意。

魔玲看著他，感到那漾開的漣漪一層層、一圈圈地浸入了自己的心裡，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眶有些溼潤了……

當看到撒加鎮定自若的微笑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接過撒加遞來的手帕擦擦眼睛，抱歉地笑笑：“真是對不起……”

撒加苦澀地笑笑：“沒想到我現在還能令人感動。”

“要是023前輩知道真相後，也會感動的。”魔玲真誠地說。

撒加的眼神又黯淡下來，他嘆口氣：“我很希望，如果……那就……”

“如果”後面是什麼，“那就”後面是什麼，撒加始終也沒有說，可魔玲已經明白，她不想再多問，要是再問，她怕自己的心也隨之裂開。

其實裂開也不算什麼，因為有兩顆心已經在這恩怨糾葛當中被攪得支離破碎……

一陣微風吹來，在他們周圍打著旋兒，又無聲無息地飄走，似乎是有意要將那些碎片帶走，可最終還是失望而歸。

兩堆碎片的主人都不願意把它交出來，他們都得一點一點把這些碎片補好，還原成兩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