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深深地俯□子拜了一拜,又道,“臣之所以敢這麼做,秦王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去攻打一個無足輕重的邊方小城,太子不會看不出來究竟是誰的意思吧?”
李建成的眼瞳驟然一縮,“父皇。”
“不錯,這一切都是陛下授意,”魏徵道,“不過陛下所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太子……”
“譁”地一聲,桌上的東西猛然被掃到地上,李建成的眼中有著無法掩藏的暴戾和痛苦,“為我好為我好,這麼說到了今天這一步,倒都是我的錯了?”
魏徵一驚,又俯身拜了拜,“陛下原先給秦王傳的乃是口諭,無憑無證。陛下這麼做,原先不過是想激化歐陽先生與秦王的矛盾,好叫先生不再以兄弟之情束縛太子。如今秦王勢大,且手握重兵,太子若再不早做打算,只怕將來天下誰手難以預測,只是沒想到訊息還是走漏了,被歐陽先生知道,如今,歐陽先生心中怨恨秦王與陛下,但是臣相信,憑歐陽先生與太子的情誼,對太子倒未必會痛下殺手,所以,即使現在情況與當初所料有所出入,對太子也無害處。”
李建成聞言,眼神驟然冷了下來,“他與我的情誼?原來你早就看出來了。”
魏徵從容道,“不僅臣看出來了,就連陛下也早就有所察覺,否則,太子以為陛下此舉,僅僅是為了對付秦王麼?陛下也是不想太子誤入歧途,將來除了秦王,對付沒有任何靠山的歐陽先生,陛下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罷了。”
李建成一驚,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惡寒,這寒意從心房順著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在這還帶著暑氣的季節裡也依然冒著森森寒意。
“先是建成,再是先生,然後呢?然後是元吉?……好!好!!我的身邊就是要一個人都沒有了,才能坐上這天下之位,才能當得起這寡人之稱,是麼?”
魏徵仰頭直視著李建成似怒似悲的雙眸,“自古君王皆寂寞,太子仁厚是好事,但斷不能婦人之仁。當初陛下起兵太原,殺伐果斷,才有了今日的大唐。這亂世,原本就是誰的手沾的血多,誰就是王者。太子顧念與秦王的手足之情,又怎能不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太子想與先生相知相惜,又怎能不顧天下人的流言蜚語?太子既然走了這帝王之道,就只能向著王位前行,至於路上的風景或是障礙,還請太子,忍痛割愛。”
說罷,魏徵一俯不起,搶地有聲,只磕的李建成心煩意亂,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李建成怒吼一聲,“滾!”
魏徵不理,只一味磕頭,邊磕邊道,“請太子忍痛割愛。”直到額上出了血痕,仍未停下。
李建成頹然坐在椅子上,雙眼充滿了血絲,眼神中說不清是疲倦還是厭惡,“你下去吧,你的話,我會仔細想一想。”
魏徵這才起身,“太子明察。”
出了太子府,魏徵接過下人的絲絹,拭了拭額上的血跡,轉身吩咐道,“去聽風別苑。”
聽風別苑內一切如常,只是書房裡卻聞見一聲比一聲悽慘的孩童啼哭聲。
歐陽明日抱了那孩子在懷裡,輕柔地揉按著他的小肚子,緩緩輸進一股內力,熱熱地掌力摩挲地孩子舒服了,哭聲才漸漸歇了。
堂下跪著不武,歐陽明日卻瞧也不瞧,直到孩子睡熟了,這才抬眼道,“起來吧。”
不武聞言卻僵直了身子,“不武有罪,不武該死,還請爺責罰。”
歐陽明日輕嘆一聲,“你也好,魏徵也好,不過都是棋子,即便殺了你們,也無補於事,只是你幫著外人偷盜信物,今後我卻是再也留不下你了。明日我便會離開大唐,你便帶著孩子留在這裡吧。”
不武紅了一雙虎目,還欲再說,卻被歐陽明日止了聲,“帶著孩子下去吧。”
未幾,不武又報來魏徵求見的訊息,歐陽明日冷笑一聲,“帶他進來。”
魏徵跟著不武,繞進了後院,穿過那一畦藥草來到明日的門前。
進了門,卻見歐陽明日正拿了一卷書,低著頭似是看書似是沉思,明明什麼也沒有做,甚至那坐姿也是帶著一種慵懶的閒適,卻有一種風華絕代令人不可逼視的光彩。如此人物,若不是卷在這宮廷鬥爭之中,該是如何風流卓絕,魏徵心中嘆息亦含惋惜。
“久聞魏大人膽識過人,不畏強權,今日還敢踏入我歐陽府,果真膽色非凡。”
只那麼一抬眼,魏徵就被那氣勢怔住,回過神來,魏徵雙膝及地,道:“我魏徵欠歐陽先生的日後先生只管來取,只是現在太子孤立無援,又因先生之事與陛下心生嫌隙,還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