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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那白蝶跟著慕容刑行走,手上恭敬地捧著象徵皇權的“傳國之璽”。他彎腰弓身,經過賓與憐身邊的時候,並沒有抬起頭來作任何目光上的交流。

而賓與憐也不敢去看他的臉。

那天自己狼狽的離開,還有晚上對慕容刑所說的醉話。一切都讓賓與憐羞愧難當,按照慕容刑的個性,應該已經去刁難過解之,不知又給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解之身上的玉佩已經不見,是收起來了吧,要是被慕容刑發現玉佩在他這裡會不會又……

他焦慮地想著,很快神思就脫離了身體,所以也就沒有注意到跟在顏離熙身後出現的那個優美如同梅花般的男子,亦步亦趨地踩著前面人的影子。

“先王啼鵑祭典之儀……開……始。”

作為傳令的宦官立在祭臺邊上高呼,同時就有下級的傳令者將這個通告散佈於陵寢各處,鼓樂齊鳴,於是這屬於死者的最後清靜便被生者體面地剝奪了。

賓與憐偷偷抬起頭來望向祭臺,顏離熙依舊立在慕容刑的身後,雖不顯眼,卻是個曖昧的位置。他捧著標誌國家的玉璽,立在介於隨侍以及皇后的位置之間——慕容刑並沒有立後,所以就算是後宮最為尊貴的梅妃,也只能立在臺下的人群中。

藉著喧鬧的鐘鼓聲,賓與憐釋出一口嘆息,這定是慕容刑刻意準備的位置罷,每一個細節都包含了深刻的諷刺意味,似乎是有意向已經死去的魂靈挑釁。

時間過得冗長且無味,樂止、讀祭文、叩首、進香、樂起……一切都是循規蹈矩死氣沉沉,祭臺離得尚遠,賓與憐看不清顏離熙的表情,於是越發覺得無趣,一心只等著儀式結束。而經過一番枯等之後,傳昭太監的口中總算盼來了終章的曙光。

“賜服~~~”

賜服之儀是每年忌儀的最後一道儀式,根據“服”、“福”同音的巧合,寓意先王於天上賜福百官眾生,庇佑國運昌盛。在經過這道禮序之後,在場的人便可以除去素袍,行止如常。

在幾個次等官吏以及下級宮使的區域裡,已有太監開始分發袍服,但正對祭臺面前的地方卻沒不見有什麼動靜。賓與憐正納悶,卻看見顏離熙躬身謹慎地將玉璽交給了傳令太監,自己不知走到哪裡抱了堆的衣服走下祭臺。

立在臺前的,有將近三成乃是顏離熙的舊友,師長之輩,如今卻成了主子與奴才的關係,賓與憐只認得其中幾位的名號,卻足以感受到那種酸楚尷尬的氣氛。

賓與憐將那些生的熟的面孔一一記在心中,剩下更多的,便是不屑與輕蔑的目光,給予一個落魄的太監,一個不得寵的“男寵”。

這一切,只有在開山王的面前變得迥然不同。

梅皓幾乎雙手“搶”過了衣袍,末了還意猶未盡地勾住了顏離熙的手,半天不願鬆開。

然而,顏離熙的表情只是淡然。

很快地,他來到了賓與憐的面前。

“賓大人,請。”

恭敬地說了一聲,顏離熙抬頭望向賓與憐。似乎是害怕浪費這珍貴的對望,在一瞬間將所有的顧慮拋諸腦後,賓與憐也急忙抬起頭來。

他收到一件多餘的衣服,以及一個慰籍的微笑。

那一笑,剛開始時撫平了賓與憐心中的芥蒂,可是隨即又讓他更加焦躁不安。

那種表面的、溫柔的、疏離的笑,終於落到自己身上了!

第十六章

被這摻雜著一半溫暖一半疏離的表情所影響,賓與憐的心也落到了一個複雜的境地。痴想半天,這才發覺手中的衣服裡似乎夾雜著什麼。儀式結束後坐上馬車,他便立刻翻了起來,果然有張紙條,顏離熙的筆跡,寫著賞荷宴、戊時、西華苑假山。

是在約他見面了。

次日夜,御花園夏筠苑,賞荷宴。

按照大部分人的習慣,觀賞荷花的良辰應是每日的清晨。微涼的水汽摻雜荷花獨有的清香,能讓人在即將開始的一天中神采奕奕。然而在黃昏之後舉辦這場盛宴,則是考慮到貴胄們平素散漫的生活。且日暮後的荷塘,在浮躁與空虛後慢慢沉澱涼爽起來的藍色世界,似乎更有一份混亂中的沉寂。

晚宴設在夏筠苑中,不遠處便是顏離熙與賓與憐約定的西華苑,所以趁著眾人興致濃時溜到這邊並不困難。大約在掌燈之後,賓與憐便找了個藉口,離席而出。

不同於夏筠的沸反,西華苑安靜且黑暗,朔日剛過去沒多久,月光依舊是淡淡,樹林和亭子的影子斑斑駁駁,金玲子和蛙聲連成一片。

沿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