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兩聲,屋內沒有人應聲。
月已中天,白日裡熱鬧的皇宮也已經入睡,只有他一個人,坐在第一次與宗契修爭吵的涼亭內。下午的時候,宗契修玩笑般的預祝他坐享齊人之福,這才過了幾個時辰,預言竟已成真,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太子的主動退位。
涼風吹來,一直渾渾噩噩的赫堯度清醒過來。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太子之位屬於他的!
他的父皇千秋之後,他會坐上那座擁有著至高權利的寶座!
而他答應宗契修的事情,也都可以一一完成!
喜悅、不敢置信,真的像是在做夢,他原本想去找二哥問了清楚,二哥為什麼主動讓位。他心中忐忑不安,擔心二哥戳穿他心中所想,可二哥不願意見他,他既失落又慶幸,同時想起宗契修推測出來大哥的死因:若不是心虛,二哥為何如此?
他想找宗契修聊聊,有些話無處傾訴,不能跟父皇說,不能跟母后說,他們會傷心的,只能跟宗契修說,可惜宗契修睡下了。
“哎呦,是王爺!”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赫堯度轉頭一看,汪福走在前頭,身後跟著兩個提著
燈籠的小太監,汪福擺了擺手,兩個小太監走遠了。他走到涼亭,笑著對赫堯度說:“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赫堯度笑道:“多謝汪公公。”
汪福趕緊擺手道:“唉,是王爺自個洪福齊天,奴才可什麼忙都沒幫上。”
赫堯度心思一轉,聽汪福話中有話,說:“汪公公不用跟本王客氣,本王日後定會好好謝謝公公。”
汪福臉上的褶子笑成一團,說:“好說好說,皇上那邊還等著奴才送酒呢,奴才先退下了。”
赫堯度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皇上要用一個前朝的老奴,但他知道,汪福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有時候汪福一句看似無意的話,甚至會影響到一個人的命運。那汪福口中的幫忙,到底是指什麼事情?他可沒託汪福幫過忙,他跟汪福一直客客氣氣的,。
越想越亂,越想越覺得事情複雜,明明幾件互不相連的事情,可細想起來,背後又有錯綜複雜的關係,身處其中的赫堯度得到了最大的好處,可他明明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清楚。
女兒紅的後勁十足,酒勁上頭,赫堯度趴在石桌上,沉沉的睡下了。
第二天醒來,不知是誰在他身上批了件外衣,他拿起一看,是他平日裡穿的衣服,料想是烏恩其昨晚找到這裡,沒把他叫醒吧,便也沒當回事。
太子退位的訊息第二天就由皇帝親自下旨,傳遍全國。
東宮內的忙成一團,忙著整理細軟,整理能帶走的東西。赫堯度幾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
三天後,他在北城門送別了前太子一家,赫堯陌拉著他的手,歉意的說:“前幾日太忙了,亂成一團糟,家裡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我們兄弟間自然不需要那些虛禮,但我這一去,路途遙遠,恐怕不能參加你的大婚,賀禮我已著人送到皇子所,算是我和你嫂子的一片心意。日後若有機緣,我們兄弟自有再見的日子。”
赫堯度驚訝的看著赫堯陌,暗自疑惑:二哥這番話竟然像是生離死別,有那麼嚴重嗎?他不由的問道:“二哥,我有話問你。”
赫堯陌按住他的手,笑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兄只有一句話:讓位乃是兄自願。”
赫堯度趕緊說道:“我不是……”
赫堯陌笑道:“都快大婚的人了,還這麼著急。”說完,黯然低頭,嘆了口氣,說:“你要好好侍奉母后,替皇妹找個合適的人家,萬不可強迫她。告辭了。”說完,對著皇宮深深作揖,頭也不回,決絕的上了馬車。
赫堯度滿腹的疑問,一句都沒有問出來,他還要上前,紹布攔在他跟前,面無表情的看向他。
赫堯度喝斥道:“讓開!”
紹布嘴角一抽,低聲道:“我要是不讓呢!”
“你敢!”赫堯度咬著牙根,擠出兩個字。
馬車已經啟動,車伕響亮的甩著鞭子,幾輛馬車和五百名隨從,一一從赫堯度跟前走過,紹布寸步不讓的擋在他面前,直到馬車走遠,他才冷哼一聲上馬,甩下一句話:“若你不是他親兄弟,我定饒不了你。”
赫堯度並沒有被紹布的言語激怒,反而笑道:“二哥有你這樣忠心耿耿的奴僕,本王也就放心了,告辭!”
說完,他轉身上馬,快速往皇宮奔去。
沒有人看到,他的太陽穴噗噗直跳,蹙著的